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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血色風暴:各懷心事

    

血色風暴:各懷心事



    靜靜的。昏暗的房間裡,安安靜靜,寬大床上覆蓋的暖被下,柔軟的女體嵌合在肌理剛硬的雄軀裡,午夜赤裸的身子側臥從津背後摟著她睡覺。

    嗡

    寧靜的空間內響起若有似無的低頻魔音。

    嗡嗡

    男人睜開眼睫,波光柔和的銀眸漸顯清明,他輕輕挪動發麻的手臂,從女孩身下抽出,裸著身子坐了起來,取起桌邊的魔石,珠石顏色已經因為累積太多來訊轉為深重紫紅。

    張開五指抓了把額前銀髮,握著魔石的拇指撥動石面,午夜將魔珠湊近嘴邊,輕聲低語:「這就過去。」

    隨著身外的細微變化,津已經悄悄張眼,聽著男人刻意放慢速度、減小動作離開床舖,穿衣時布料發出細小摩擦聲。雖然閉著眼睛努力自我催眠,但,她心並未平靜,仍清楚感知著桀回來與否。兩人少有這般在激烈爭吵後,沒當天和好的情形,此時,一個吻,一聲愛你也好,她不再堅持要得到桀一個完滿回答。未解的心結,遲遲未歸的反常,加上那個舊情人的謠傳,逐漸發酵,時間拉長,讓津對他產生了冷漠距離感,幸好有午夜緊裹的溫熱身軀,分擔了各種不安,打壓所有胡思亂想的空間。只是,就在他起身離開,帶走了貼體的火熱溫暖,那感覺隨即趁虛而入,佔據心房津知道自己任性了很久,拉著午夜整天,放縱自己看著他推掉了所有工作任務,無論輕重緩急,現在,她應該要成熟點,該讓午夜去處理那些火燒毛睫、累積成堆的事務,於是忍耐著孤獨如燎原火從四面八方延燒而來。

    在午夜的手握上門把時,她還是敵不過滿心窒悶而爬了起來:「午夜」

    午夜意外她醒了:「我在這裡。津。」立刻調頭走回床邊。

    瞥了一眼空著的床,津懼怕的說:「不要留我一個人好嗎?桀應該還在生我的氣,今晚不打算回來」她發現了自己言語裡的焦慮和強制,「對不起,我好像有些反應過度你可以離開了對不起」

    「本來想要去研究室看一下就回來,今天就不去了。」

    「噢」津握住午夜的手臂,然後下床:「我跟你一起過去好了,反正我睡不著,你等我穿個衣服!」

    灰龍帶著她一起來到鄰近山鋒的一處岩瘤,裡頭大批人員在看到午夜後,全都像便祕解除一樣鬆了好大一口氣,津才知道,王給了研究室一個非常緊迫的任務期限。一間房室裡頭,一具龐大生化甲斜臥特製架上,被開腸剖肚,裡頭管脈盡毀,肌理融蝕的面目全非,像吞灌了大量強酸強鹼物質進肚子一樣。

    「這就是午夜大人你今天發射阻瑙以後的情況,霧龜博士把它拆了檢查,才發現裡面整個毀啦!嘎啊!直接報廢啦!」

    「也是你回程路上多次失去動力的原因,還能開回來,沒在半路空中解體,已經算得上幸運!」

    聽到這些報告,津簡直嚇了一跳。

    「你使用的甲體已經是最高級別,也是目前最頭痛的問題,基地裡沒有能承受阻瑙能源釋放的生化載具!」

    「當然,這些話我們在這裡說說就算啦,王找我們就是來解決問題的,別當真這樣跟他報告,除非腦子住膩想換新家啦,嘎啊!」

    §

    「桀君,新生的一批特殊菁英等著你去驗收認證。」

    「魔君大人,要向你報告生化甲變造的情況,遇上了大問題。我們目前發現阻瑙和現有的生化甲,當初是單純用來對付坦人,是綽綽有餘,若要結合阻瑙,必須有較強魔性包容的甲質。」

    少了歐加渥擋事,工作量如海水漲潮指揮官大廳裡,桀咬著菸發落大大小小的事,一下與進來的人應對,一下接收閃爍的通訊魔球,從援救回來到夜深都沒機會休息。

    巨幅光幕浮在指揮官大廳中央,光幕從中一分為二,右邊是魔甲解剖開的圖影,內部多處嚴重融蝕,正是從研究基地傳來,被阻瑙毀壞的生化甲;而左邊的區塊正在跳動,不斷規律切換圖片。兩個有著粉紅髮辮、長得一模一樣的蘿莉小妖,是歐加渥個人興趣安排在指揮廳的隨侍小秘書,她們已經依照命令的閱讀秒數切換了上千張的資料卡,感覺手指都快抽筋了,哀怨的眼神不時瞟向指揮桌,看那魔君捏著下巴,一手持菸擱在煙灰缸上,明明就專注在閱讀桌上的皮卷,根本沒在看光幕上的圖卡但,沒有命令,誰也沒膽停怠,滿心怨懟,不敢吭聲。

    「我說,魔君大爺,您行行好,一下子把所有行程擠在一起,是想累死我們這些屬下嗎?」敢用如此語調、有恃無恐的同魔君說這話,恐怕就只有海瑟兒了!她把手裡一獸皮卷子遞到他面前,「距離王訂定生化甲改造的完成期限不是還很充裕嘛?」

    桀接過卷子:「我要儘快把工作完成,回去薩野。」

    「哦?為什麼?時間還很久,不多陪陪我?」海瑟兒撒嬌著,聲音柔媚,不顧旁人眼光,好像回到當年自己還是魔君的情人。

    「就是待在這裡太無聊了,才會這樣。」桀一面攤開卷子,嘴裡碎念著,像在自言自語。

    「你說我在這裡太無聊?」

    桀翻閱著皮卷:「不是說妳。昂泰今晚會在哪兒?」

    海瑟兒微翻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嘆了口氣:「哎,不用急吧,奔波整天,好累,先休息,咱們明天再忙吧!」隨即收到桀遞來發鐵的眼神,趕忙改口:「爐城有個樂翻天,他會在那裡待上個幾天。」

    桀瞬間站了起來,「妳休息吧!」

    「咦?」海瑟兒站在廳上,看著他走出去:「你不會是要在大半夜的趕去爐城?明天再去也不遲啊!有這麼急嗎?到底在急什麼?」說到後面已經失去人影,她詫異一會兒,還是追了上去。

    爐城,因為當地特異產出的燒石,使得建起的石建築都有火爐燃燒般的橘火色澤,在銀白的寒冷冬季雪地裡,看起來就像溫暖的爐子。南堊大陸最大最豪華的玩樂賭城樂翻天就在這裡,被雪圍困、無所事事的冬季,樂翻天是多數堊人選擇長期聚留的是非之地。

    寶石鑲牆、金箔樓柱,美女熙攘、佳釀狼藉,頂級的廂房也不過如此,在這裡見到什麼樣的大人物、身邊有著如何的絕色美人都不算稀奇。為了不輸人,海瑟兒也換了一身得以匹配的華貴行頭,特別裝扮一番,依偎著桀,滿臉得意的進入會場;桀卻沒管太多細節,搞到通行許可,就直接往頂級樓層去。

    「談交易。一期一會。」沒等守門問話,桀直接開口。

    兩名守門露出不太以為然的表情,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位還是進去了。好一會兒有人出來通知放行。

    長頭髮的昂泰瞟了進來的骨堊魔君一眼,面不改色,視若無睹的繼續手中牌局。

    桀也坐在旁邊賓客休息區,平靜等候。一局結束,昂泰卻沒有過來打招呼,繼續接著第二局,桀不急,繼續等待,最後,是昂泰沉不住氣,換了代打,自己持著酒杯朝他走來。

    「量你血爪在骨堊呼風喚雨,頭上終究頂了個岩盤,插了把刀,伸展不開。」昂泰明著取笑他,「怎麼?想要我的闊星戰隊,你打算拿什麼換?我可是什麼都不缺。」

    桀不在意對方口頭上佔自己便宜:「闊星戰隊達研究極限,要更多突破,稀有能源必定少不得。鳳空已經探測出十二個未開發據點,能源含量都在八五,讓你先挑選,如何?」

    「呵呵呵呵呵呵」聽見鳳空,昂泰呵呵呵發出一陣詭異怪笑,啜飲杯中美酒,玩味半晌才緩慢地說:「你們這又是在玩什麼?我記得骨堊大王對生化甲發展並不感興趣,之前我提出再好的條件,他說什麼也不肯給人摸一下,好像那鳳空有多薄脆,現在卻突然讓我先選?我還真有點怕怕的呀」曾經處心積慮也得不到的東西,主動奉上,他反而心生顧忌,不敢相信。

    「哦?那好吧!既然你沒準備好,我也不好勉強。」桀很乾脆就站起來準備離席,這份不耐完全不像演的,令海瑟兒萬分意外,闊星戰隊和鳳空價值連城,又不是玩具買賣,雙方審慎評估、討價還價皆情有可原,再說一趟找來爐城路程遙遠,昂泰也不是隨便能碰上的人物,她可費了番功夫才鎖定他的出沒地點、買通通報機會,真要這麼算了?

    看桀變臉,說走就走,換泰昂急了,趕緊出言留人:「骨堊的魔君,你別急啊!我又沒說不。」收斂方才高傲態度,忙賤兮兮的討好,親自提起酒壺給他斟滿杯子,只差沒撲過去將人抱住讓他回座:「只是有點受寵若驚,說笑解壓給大哥敬酒,有話好說!」

    這場談判,桀沒心計,只想快點達成目標,昂泰一拿出誠意,他便又坐下。

    人有時候就是賤,說真話,不信,被順從又起疑昂泰見桀很乾脆的繼續坐下談交易,不免揣測猜疑他暗藏的心思,避免生變,趕緊搶著說:「既然您同意讓我先選鳳空的能源採集點,我這就差人去取闊星權柄,過幾天給您送去。而你那邊也把我要的東西備妥」

    一場交易乾脆俐落,猶如彗星撞地球,懂得交易項目價值的人全看得是瞠目結舌。

    離開昂泰廂房,海瑟兒驚魂甫定的還在發呆,桀向侍從要了一支盛著金黃的水晶杯遞到她手裡。海瑟兒這才回過神來,問:「我剛剛是不是應該阻止你?你就這麼出讓鳳空據點換闊星?這可是大問題!」

    「闊星的製造、設計都需要花上大把時間,用一個能源礦點交換很值得。」桀一口氣喝完一杯子酒,心情顯得極好。

    「不,我是問,王已經同意這麼做了嗎?我怎麼好像沒接到相關指令?」海瑟兒也跟著小口品酒。

    「他必須同意。」

    一句話,害海瑟兒直接把酒一口噴,「噗呸!嗄?!」不明白的望著他,等個解釋。

    將空杯子遞還侍從,桀說:「回去吧!天要亮了。」

    「嗄這樣就要走了?難得來,又順利談成交易,該小賭一場再回歸不是嗎?」海瑟兒覺得可惜,慫恿道。

    「妳去吧我得要回去看看家裡那個鬧失蹤的傢伙。」桀環顧賭城內糜爛奢華,接著緩緩走向出口。

    海瑟兒不死心,用力挽住他的臂膀:「有午夜在啊!他會幫忙看管好的。若不放心的話,我讓屬下去探情況,你大可放鬆。」

    「呵呵是我想念她的體溫了」桀露骨道。

    「人家都漏夜陪你來爐城了,換你陪我玩一下下,這個小請求也過份?」看男人遲滯,不給對方拒絕機會,她改口,「就逛逛商市,買個禮物當作謝禮送我,總行吧?」

    「好吧。」

    商城裡展售的東西不僅追求頂級,還有稀有海瑟兒傾心飾品大街,一路看順眼的,通通叫商員拿來試戴,終於在一家店選定了一條項鍊。桀不是個愛收集財寶的人,平時喜好打獵採集,多以物易物,通用財寶根本沒多少,那條項鍊貴死人,他竟然用骨堊魔君的證鑒以津的名義把帳算到王頭上去。當然,海瑟兒不知道這些細節,高高興興的戴上桀買給自己的禮物

    站在店內的大鏡子前,她撩起頭髮,秀出美麗頸子,興奮道:「桀!桀,快幫我戴上。」

    依照商員指導,桀粗手笨腳的將項鍊圍過女子胸前,搞了半天才將扣子鎖上,海瑟兒直嬌嗔地笑他拙;桀也只是無奈笑笑,「就讓商員弄不就好了?」

    「哼。」女人臉色垮了下來,不高興的對著頸子調整項鍊吊飾。過了一會兒,她用溫柔沉穩的聲調說,「你猜,我為什麼買這條項鍊?」

    桀奇怪的看著她,「不就喜歡嗎?」

    海瑟兒沒太理搭他的答案,自顧自的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出任務時,你在柏城買給我的一對木晶耳環,我以為再長幾歲就不適合戴了,沒想到年紀越成熟配戴起來越好看。跟這項鍊很搭,對不對?」

    「哦,我沒有什麼印象。」桀說的是實話,那些過去的事,他不太放心上。

    回到黑峰石瘤天已濛濛亮,桀直接去寢室,看見空著的大床,凌亂的被子,他表情呈現困惑,實在太累,抱著散發女孩淡淡香氣的枕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