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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到陈家那年,陈三爷在陈家办了次元宵灯会。陈玄青为俞晚雪准备了一湖的莲花灯,从远远的溪流里如光芒璀璨的银河般缓缓流入湖泊之中,衬得灯会所有灯都黯然失色。她当时只觉得陈玄青性格收敛,不爱表露,她不知道原来他真心的疼惜一个人,竟然能把那个人疼到骨子里去。看得别人犹如眼中含砂般不舒服,不舒服的那个人自然是她。原来,想只看着这个人,和看着他时忍受的巨大痛苦完全是两回事。后来等人都散了,她让丫头牵着手,小心地探身下去捞了一盏灯起来,一直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她握着这偷来的灯,心跳有些快,好像这灯真是他送给自己的一样。……幸好都过去了。看到母亲的斜霄园就在眼前,锦朝扬起笑容。母亲还没有睡,徐mama服侍她擦脸擦手,满室都是烛火弱弱的暖光,因为没有人说话,显得格外冷清。锦朝想起刚才亭榭里的欢声笑语。听到她来了,母亲抬起头时显得十分高兴,招她过去坐在身边,又忍不住责备她:“……年夜饭也敢这么早离席!”锦朝把头倚在母亲怀里撒娇:“没有母亲,怎么能叫年夜饭呢。”又掏出自己的荷包,笑着打开给母亲看:“吃饺子时吃到两颗金豆子,给母亲挂在帐帘上,祈求风调雨顺。”纪氏笑着看自己女儿,觉得她还像个孩子。她找了徐mama来要红色丝线,打成攒心梅花络子把东西挂在母亲的帐帘上,纪氏也来了性子:“今天陪我的锦朝守岁好不好?”锦朝笑着道:“自然好,不过干等着怎么好玩!”让徐mama又拿了许多的五色丝线来,要和母亲打络子玩,还缠着她说:“母亲打的络子最精致好看了,要多给我打一些!”纪氏无奈笑笑,伸手挑了几根线就开始打。她的络子确实打得很好,手指间丝线绕来绕去,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个个都成形了,栩栩如生的。母亲总是会一些她不擅长的事,锦朝想着,好像每个母亲都是这样的。这个时候丫头们也被叫去凑了下人的年夜饭,屋子里只有徐mama一人,和她们说着话,连有人走到门口都没有发现。“母亲……”是顾锦荣的声音,他走过了屏风,手里拿着一个荷包。他看到母女俩,还有徐mama都看着他,皱了皱眉又颔首道:“长姐安好。”他看顾锦朝从席上下来了,心里也想着母亲,因为不想见到锦朝,掐着时间过来的,本以为她该走了,没想到还赖在这里。纪氏看他手里拿着藏青色绣岁寒三友的荷包,笑问道:“荣哥儿来干什么?也是给母亲送金豆子的?”顾锦荣颇为奇怪:“母亲怎么知道!”纪氏指了指内室的帐帘:“那个是你jiejie送的,你们倒真是姐弟两想一会儿去了!”顾锦荣咳了一声,捏着荷包的手收紧了,他怎么知道顾锦朝也是打这个主意的!锦朝却笑着道:“我们正在打络子玩,你也要来吗?”顾锦荣抿了抿嘴道:“不了,二姐邀了我一起守岁!”锦朝听出他话里的冰冷,心想他到底才十二岁,装都装不出和她和睦的样子来。便哦了一声随口说:“那你去吧。”顾锦荣正要离开,却看到锦朝和母亲说话,挑着母亲打的络子笑问她是怎么打出来的,侧脸被烛光照得格外温和,模模糊糊看着竟然和母亲有五分像!顾锦荣怀疑自己看错了,锦朝可是一点都不像母亲的,她更像年轻时的外祖母,美得娇艳如海棠。但是他的脚步却停住了,母亲正病着,自己抛开她去和二姐守岁,岂不是不孝了。他走上前去,道:“既然长姐邀请了,我自然要多陪母亲的!”叫了书童去给顾澜回话说不去了。徐mama看着他别扭的表情却笑起来,给这母子女三人拿了更多的丝线来,玩过一会儿络子,锦朝一时兴起,让去厨房的土窖拿白萝卜过来。纪氏很疑惑:“拿那东西做什么!”锦朝但笑不语。萝卜拿过来,她又要了绞线用的小刀,灵活地雕起萝卜来。这下子不仅纪氏和徐mama,连顾锦荣也看得目不转睛的。锦朝手指灵活,不一会儿就雕出个嫦娥奔月,怀里还抱着玉兔,嫦娥栩栩如生,敞袖羽衣,披帛飘逸。纪氏也不知道锦朝有这么一手活,啧啧称奇:“我的锦朝手可真巧!”锦朝把玩着小刀,边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辰。嫦娥应毁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寂寞。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是不是也是说她的?是她害了俞晚雪的孩子,所以被困在小院孤独病死!前世俞晚雪失势后,还常来小院里看她。她小产后就生不出孩子了,陈玄青又娶了妾室,她一个人觉得孤独,就来找锦朝陪她说话,带许多的东西过来。此人确实心思赤纯,待她十分的好,自己原来被怨妒蒙了眼睛,竟然这么害她!纪氏却道:“可惜了,这东西放在中秋倒是不错,现下除夕,朝姐儿不如雕一个麒麟,祥瑞。”锦朝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那我可是不会了,女儿只会雕嫦娥而已!”顾锦荣却把目光放在长姐身上,他刚才是否看错了,怎么会觉得顾锦朝的神情……寂寥?说是守岁,母亲还是因为体弱,困乏先睡了。锦朝和顾锦荣相对无言,这时候丫头们都回来了,便让墨玉拿一盘围棋过来,锦朝笑道:“jiejie还是能陪你下棋解困的!”顾锦荣却不信她棋下得好,几局下来她果然溃不成军,锦朝也痛快承认:“我是个半吊子,陪你下这几局就算了。”又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祭祖的,jiejie在这里守岁就好。”她承认得这么爽快,顾锦荣反倒觉得她随意洒脱,默了一会儿竟然说:“……会下就不错了。”他本是好意,要知道顾澜可不会这些。但是说完这句自己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出斜霄园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也许这个jiejie真的不是外人口中那样,也不是顾澜口中那样,她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太清楚。外面却有一个小丫头等着他,他认出是二姐身边的木槿。她笑着行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