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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曾同朝为官过,之后两人又相继致仕,忙问其中可有什么渊源。林宗卿摇了摇头,“他任职大理寺,我在翰林院,很少有交集,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情。”苏岑叹了口气,刚待揭过,却听林宗卿又道:“不过听说他当初并不全是致仕,好像说他当时接手的某桩案子开罪了先帝,人其实是被贬谪出京的。”“贬谪?”苏岑一愣,“可官方书件里并没有陈大人被贬谪的记载啊,甚至连陈大人自己的学生──现任大理寺卿张君张大人也以为陈大人是致仕走的。”林宗卿摇头,“事关皇家的事又有几件能说的清的。”苏岑低头默默一忖,陈大人最后接手的案子应该就是田平之案和只在里出现过的陆家庄陆小六失踪案,之所以把这两桩案子联系到一起,是因为两件案子都被刻意销毁了记录。但纵观始终,这两件案子也都没有能跟皇家联系上的地方,陈光禄又怎么会因为这两件案子被贬谪呢?林宗卿问怎么了?苏岑笑笑,只道是在抄录案档时对当朝刑律第一人心生敬佩,想一睹真容罢了。简单一笔带过,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讲在京中的所见所闻。只是每每涉及李释,就改口成“那位贵人”。这点把戏却瞒不了林老头,咂么两口小酒,直接道:“那位贵人是李释吧?”如今敢直呼宁亲王名讳的,恐怕也只有老师一人了。当初北凉王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苏岑自然知道瞒不过,大大方方承认,“是。”林宗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一放,道:“你以后离他远些。”苏岑心里暗道老师这还是记恨他们以前那点恩怨,端起酒壶又给林宗卿满上,晨露为引的秋露白,色纯味洌,笑吟吟讨好着问:“这是为何?”他知道朝中有好些酸儒看不惯李释手握重权,觉得他败坏朝纲,可李释专权是专权,霸道是霸道,但干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像这次的扬州盐务,如若不是李释一意孤行要查要办,不知扬州百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盐。原本以为老师定要摆出架子给他讲一通君圣臣贤、恪承天道的大道理,却见林宗卿摇了摇头,“他会害了你的。”苏岑微微一愣,转头笑了,“宁亲王位高权重,若想要我性命当初我一入京时他即能要,又怎么会留我到现在。老师若是担心陛下亲政之后会对我不利,但在我看来,王爷并没有擅权不让的意思,只是如今陛下还小,容易为jian人左右,王爷适才帮陛下揽权,陛下圣明,想必也能想清楚。”苏岑拿着筷子在盘里夹了几次,却始终没往嘴里送,轻声道:“若真是到了那一步,我不恋权,大不了从京中退下来,像封一鸣一样做个地方官也挺好的。”“你倒是把自己安排的清楚明白。”林宗卿举着酒杯不置可否,“我相信你在混乱朝局中能独善其身,但你得知道,杀人诛心,心若是死了,你躲到哪里都无济于事。”苏岑一愣,转而放下了酒杯,低头默默道:“我没想过那么远。”“他心里有一片盛世,我只想尽力帮他去完成,我也知道自己可能走不到最后,但能陪他走一段路就很满足了。我知道自己能从一个大理寺的小官吏做起,不涉朝政,与他再无牵扯,可能能保一辈子平安,终老致仕,可是……可是我一这么想心里就会疼,像缺了一块似的那种疼。我这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心里唯有一座长安城,高山仰止,触不及能看着也是好的。”静默良久,终是林宗卿叹了口气,执杯与苏岑桌上的杯子轻轻一碰,“来,喝酒。”当日苏岑与林仲卿喝到半夜才被家里来的小厮接了回去,整个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险些从软轿里蹴溜下去。到了苏宅,苏岚一脸嫌弃的摆摆手,指挥着下人把人拖回房里,却不知家里那位主子何时出现在了身后,毫不在意苏岑一身酒气,将人拦腰一抱,带走了。苏岚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李释就知道这人喝醉之后喜欢作妖,一开始是揽着他脖子不撒手,后来又踹被子闹腾不得安生,好不容易安抚下李释刚待起身,却被人猛地拽住了袖子。那双眼睛清凉如水,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问:“你会害我吗?”李释一时竟拿不准这人是真醉还是装醉。但片刻之后苏岑就松了手,又不知嘟囔了两句什么,歪头昏睡了过去。李释帮人把被角掖好,指尖在人脸侧轻轻划过,不置可否。子时将过,因为是月初,半弯残月不见了踪迹,整个庭院里漆黑一片。不知过了多久,花墙外传来簌簌的两声,不仔细听险些就听漏了。一个孱弱的身影立即从花墙后翻出,身手敏捷拉住了那人的衣袖。那人面色尚且苍白,笑得却像霁后初雪:“祁哥哥,每天晚上守在我院外的果然是你。”祁林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冷声道:“放手。”曲伶儿笑容在脸上一僵,手指动了动,却又仗着如今这人不会对他一个伤患动手,紧拽住祁林衣袖不放,继续笑道:“祁哥哥既然每天都过来,怎么都不去房里看看我?”祁林冷冰冰道:“我是路过。”“祁哥哥要去哪儿会路过我这偏院?王爷在正院,苏哥哥在东厢,就算是苏家大哥那也是与这里完全相反的方向,”曲伶儿垂下头,“要你认了是来看我的就有那么难?”见人总算不狡辩了,曲伶儿讨好笑着:“去我房里坐一坐好吗?我泡好了热茶,给祁哥哥暖暖身子。”“我不冷。”“可是我冷啊。”曲伶儿低头轻咳几声,“我都在这儿等了大半夜了,都快冻透了。”当初大夫说过,他那一剑伤及肺叶,伤势没好之前千万不能再感染风寒,不然恐有性命之虞。祁林皱了皱眉,脱下外袍给人披在肩上。曲伶儿心头一暖,刚抬起头来却听见祁林道:“你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等了,我不会再来了。”曲伶儿僵立原地,颓然垂下手,只觉得身上突然冷的厉害。“祁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放走了韩书?”见祁林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曲伶儿不由苦笑着后退了一步,“我是暗门出身,终归是我高攀了。”“我……咳咳咳,”曲伶儿拢了拢衣裳,两块肩胛骨因为咳嗽突兀而明显,“苏哥哥今日跟我说,想让我留在扬州养伤,我可能就不跟着你们回长安了。”祁林身形微微一滞。只是夜色晦暗,曲伶儿已自顾自转身,一步步往回走。本就瘦弱的身子因为一场大病骨架更显纤细,像只破碎的蝶翼在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