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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细,不着痕迹,却在致命处勒紧。无声地勒紧肺腑,阴险地勒紧血脉,狠毒地勒紧骨骼。金丹期,在凡俗界和低阶修士眼中,已经是御剑凌空,呼云唤雨的神仙。然而在大乘期强者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弱小存在。蔺负青唇上褪去几分血色,渐渐蹙眉,有些难受。他明白穆泓这份威压的含义:这是一种敲打,亦或说是一种示威。任你如何天纵奇才,师承渡劫,既然来了六华洲,身在世家高门脚下,就必须懂得弯腰。蔺负青犹豫不动。施展重生禁术归来后,魔君原本已是渡劫期修为的神魂更加强悍。倘若释放真正实力,绝不会抵不过穆泓的威压。但如今,他的rou身只不过是金丹期的修为。强行释放神魂,很容易反伤身体与识海,这还是次要的。真正让蔺负青犯愁的是,一个金丹期的十九岁年轻人,面对世家家主、大乘期强者的威压惩戒,反而把人家给干翻了……这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一定是比较麻烦的事情。蔺负青并不怕自己麻烦,但是他的师弟妹还在这里,沈小江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更不知道有没有别的重生者在观望……他并不是很想惹这个麻烦。此地是金桂宫脚下,穆泓不可能在金桂试期间倚强凌弱对他怎么样,那意味着往当下仙首鲁奎夫的脸上扇大耳刮子。穆家家主大约只是见女儿吃了暗亏,想震慑他一下保住世家大族的面子。蔺负青暗暗想:大不了他咬舌尖吐几滴血,糊弄过去就过去了。可一想到眼前此人乃是日后在知渊背后捅刀子的叛徒,而自己要在叛徒面前装怂……他又有些不开心。曾经,魔君在真正少年时候,从不会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如今的他却已被岁月打磨过一遭,性子更加谨慎深沉,因而犹豫。就在他这么一犹豫的工夫,蛛网自以为捕获了柔弱白蝶,收的越来越紧。白蝶恹恹将翅膀垂拢,气息渐弱。河水已在寒意下结了冰,水流不动。河畔长草凝了冷霜,虫蚁冻僵死去。倏然间,冰面上厉光一闪而过!有刀自天外而来。蛛网尽断!白蝶毫发无损,翩然飞入花丛中。河面冻冰挣然裂开,激荡的水流破冰而出!那刀斩破了穆泓以神魂凝出的意境,余威未散,仍然凛凛往前——穆泓瞳孔一缩,猝然抬手。他双指一夹,那刀影顿时消散。穆泓面沉如水地放下手掌,两指间夹的不是刀,是一枚柔软桂花。一只手落在蔺负青肩上。方知渊自后而前,与师哥擦身而过,眼底杀意激荡。穆晴雪身躯轻颤,一声“尊首”欲唤又止,如鲠在喉。……后世仙道无人不晓,仙首方知渊真正想杀人的时候,其实并不会动他那柄煌阳神刀。折一根树枝,树枝在他手中,便是刀;捻一片落叶,落叶在他手中,也是刀。乃至春风、夏阳、秋月、冬雪。当方知渊想杀人的时候,心念所至之处,天地都是他的刀。穆泓也感觉到了这股杀意。他看着手中的桂花微微扬眉,只认为这是一个被六华洲仙家驱逐的祸星少年,面对世家家主时展露出的怨恨。蔺负青轻轻扣住方知渊的手腕,“没事,别冲动。”此言落在穆泓耳中,或者落在任何一个人耳中意思大约都会是:没事,穆家主不会真正伤害你,你别冲动,激怒了人家咱俩吃不了兜着走。可方知渊却知道,他师哥的意思是:没事,穆泓没把我怎么样,你别冲动,真的一刀劈在穆泓的脑袋上那咱俩悠哉悠哉扮猪吃虎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方知渊敛眸,周身杀气渐渐散去。蔺负青淡笑道:“穆家主,我师弟性烈莽撞,冒犯了。”穆泓露出很淡的一点满意之色,碾碎手中桂花,神色转为明朗:“少年人心高胆大,是好事。”他心想:终究是两个小孩子。天赋不错,又难得知退,知关键时候服软,倒也算孺子可教。穆泓双手背负于后,说道:“我知虚云素来避世,两位远道而来,想必对六华洲有诸多不熟之处。”蔺负青想了想,诚实道:“还好。”前世姬纳死后,蔺负青曾在六华洲呆了三年;方知渊则更不用提,金桂宫顶,六华洲最尊贵的那个位子是他的。但蔺小仙君的标准异于常人,他连评自己的剑术都能称一句“不是很好”,所以此时这句“还好”……倒也贴切。穆泓继续道:“有一句话,穆某本不愿说,如今作为东道主却不得不说。”蔺负青:“请指教?”“六华洲的夜色,比你们想得要深得多。”穆家家主的紫衣长袍,被风微微吹动。他面容上带着一丝丝的怜悯,这怜悯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恩赐给眼前两个因无知而无畏的年轻孩子。“白凰穆家、朱麒方家、玄蛟顾家……三大世家的利益交纵纠缠,是一株根深蒂固的千年巨树,根系深藏于地下,非是外来者可撼动之物。”退在一旁的穆晴雪有些难堪。她想起前世,方知渊与魔君蔺负青决裂后曾孤身赴金桂宫,趁血性上头把三大世家搅了个天翻地覆一蹶不振的旧事。她实在忍不住低声道:“父亲。”蔺负青刻意打断道:“多谢提点。”穆泓点头:“长辈欺压晚辈,强者欺压弱者,绝非白凰世家的作风。我说这些并无其他意思,你二人不必担忧。”蔺负青:“我并不担忧。”“只不过,朱麒方家的世子方赤褀,乃是阿雪的未婚夫。”穆家家主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方知渊身上,“世家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聪明的人,该懂得三思而后行。”穆晴雪如坐针毡,她更加忍受不了:“父亲!”“阿雪。”穆泓平静道,“我是在同虚云宗两位真传仙君说话,没有你插嘴的地方。”蔺负青只觉得好笑,对穆晴雪的心疼不禁又加了一层,暗道这姑娘也太惨了,真的太惨了。他上前一步,“穆家主的意思,我们很明白了。”“很好。”穆泓颔首,“你们的确很好。”他最后扫视了两人一眼,带着穆晴雪离去。待穆家那两人行远了,蔺负青摇摇头。忽然手指被捉住。方知渊神色冷沉:“你倒是自得其乐……伤着了没有?”“没有,你来得好快。”蔺负青笑了笑,又道,“那穆泓……你怎么看?”方知渊沉吟片刻,摇头:“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