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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看过的话本里,俊俏的少年郎接住了不慎跌落的女子。林见雪顿时喉头一哽,忙用手撑在对方肩头,想从这个不大得体的怀中起身。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离寒,你终于回……来了。”方华掌门看着两人,说话一下卡了壳。他目光落在顾行渊身上,被林见雪一声轻咳拉回来。方华掌门定了定神,笑盈盈道:“离寒,你受了伤不用起来的,快躺下。”林见雪摇了下头,走到桌边坐下。顾行渊给他披上一件白毛的锦裘,裹得像个团子。“按理应第一时间来禀明的,但我确实有些精神不济,还望掌门师兄勿怪。”林见雪道。“没事没事,主要听闻你伤势不轻,我不放心,”方华掌门在林见雪对面坐下,眼带关切,“是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林见雪长睫一弯,笑了下:“我没什么事的,就是杀那魔物时耗费了不少灵力,多休养一阵应该就好了。”方华掌门看他两秒,眼带怀疑:“可我听说,你不慎中了那魔物的毒……离寒,你别瞒着我,你瞒着,我反而更担心。”林见雪不自然地错开目光,没说话。方华掌门眸色微动,知道自己说中了,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其实昨日我便去藏书阁查阅了相应古籍,可惜并未找到有关缚麒毒的记载,也不知这毒究竟有什么影响,你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他顿了顿,忽然道:“哦对了,我炼制的那枚丹药,你可用上了?”林见雪沉默一瞬,脑中不由浮现出那日的一些片段。那枚丹药,好像是被缚麒自己吃掉了。被丹药压减了一半道行都那般厉害,可见全盛时期的缚麒的确不可小觑。林见雪垂眸道:“用上了,还多亏掌门师兄那枚丹药,不然那魔物的道行我可能真制不住。”“如此甚好。”方华掌门点点头,“既然你如今没什么大碍,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他起身,走向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阿阮的生辰了。到时你若有兴致,请务必来参加她的生辰礼,阿阮她……很久没见你了。”“阿阮……”林见雪一愣,“她回来了?”方华掌门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是,回来快半年了,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方华掌门离开后,房中只剩下两人,空气一时有些安静。林见雪盯着虚空之中的某处,神思像是飘到了很久以前。阿阮……那是方华掌门的meimei,方阮。从他小时候拜入师门开始,他和掌门师兄他们兄妹二人,一直都是极为熟悉的朋友。方阮从小性子温婉天真,聪慧可爱,连他素来严肃的师尊,在世时也是最偏爱她的。只可惜,方阮身子太弱了。五十年前,方阮病危,快熬不过去了。那时他师尊早已仙逝,仙门中炼药最为厉害的方华掌门也束手无策,整日抱着方阮四处寻药,天道仁慈,还真让方华掌门找到了法子。方阮被送入一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休养,岛上有位隐居的高人,只说方阮在那儿才有可能救治她的病症,却没说什么时候能好。五十年过去,没想到方阮竟然回来了,想来那病症应该也好了。林见雪轻轻吐出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察觉一旁的顾行渊一直地看着他,浅金色的眸子平静地毫无波澜,却无端让人感到一股沉沉的压迫力。“师尊在想谁?”顾行渊轻声道。不是在想什么,而是在想谁。林见雪长睫抖了下,察觉到这个微妙的用词,不由心下一动。行渊他……好像在紧张什么?空气凝滞一秒,顾行渊下颌线条绷紧,不由伸手按住了林见雪的椅背,长眸微眯:“阿阮是谁?”林见雪看了他两眼,忽略心头那股微妙感,开口道:“阿阮是掌门师兄的meimei,方阮。”“meimei……”顾行渊沉默一瞬,“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她五十年前就被送入碧源岛修行了,你才入仙门十几年,自然是不知道的。”话音落,四周的空气渐渐松弛下来。顾行渊眨了眨眼,神色如常道:“哦,那师尊好像跟她很熟?”林见雪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吧。”顾行渊静静看着他,没说话。林见雪手指不自觉拨开茶壶盖子,像是想看看有没有茶:“我们从小一起在一个师门长大,后来我修了——”“天太冷了,师尊还是快回榻上休息吧。”顾行渊骤然打断他的话,将冰冷的茶壶从他手中抽走。“嗯?”林见雪愣了一瞬,顾行渊已经凑过来,将他半搂半抱着送到了榻上。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躺在了缓和的被窝里。顾行渊俯下/身,替他将被角掖好,低垂的睫羽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师尊晚安。”林见雪:“……”第12章林见雪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乖巧听话的徒儿,照顾人的时候竟意外地有些强势。回峰门几日,林见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个易碎的瓷器,被顾行渊异常小心地抱来抱去,让人有些消受不住。“师尊,这次的味道如何?”林见雪将嘴里苦涩的药汁咽下,抬眼看了顾行渊一眼,将手中只抿了一口的药碗放回桌上,仔细思考了下:“好像……浓了那么一点点。”说完便不再碰那碗药,转头看向窗外层层叠叠的枝叶,状若无意道:“我记得这两日,主峰后山的玄梓茶该出了……”“师尊稍等,我去重做一碗。”顾行渊端起桌上的药碗,起身朝门外走。“……”林见雪看着他离开,只觉得嘴里又在隐隐泛苦,不由伸手揉了揉额角。又是这样,每日雷打不动的三碗药,顾行渊一定要眼睁睁看着他喝下才作罢。他都多少年没喝过药了,上一次喝药还是几百年前,师兄每日把药给他端来,他趁人不注意就倒掉了。直到后来病情反复始终不见好,才被师尊察觉,被盯着喝药直到病好。林见雪修行多年,受过的伤也不少,甚至为了参悟无心无情的道法极致,在极为恶劣的条件下也待过,但从未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比喝药还难熬。药是真不好喝,又苦又涩,简直难以入口,不说跟茶相比,就是跟一般果子煮的甜汤比也是天上地下。思及此,林见雪抿了抿唇,又想起前些日子尝过的味道,抬手让一个守门弟子进来。“你去膳房看看,找找有没有……”他想了想,“有没有飞云果,煮碗甜汤送过来。”小弟子得令便走了,林见雪看着窗外明媚温暖的日光,想想自己不能出去练剑,略微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