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椎心泣血的悲痛频频涌上李羿陵的心头,他愤恨望向西边海面,“东瀛天皇已经请和,我可以停战,但我不会放过归仁,他必须为挑起此役,付出代价。”“云舟。明日你先回燕都,至于归仁,我留在这里收拾他。”方渡寒心知这是个阴狠角色,不想让李羿陵出面。“你临千丈深渊,我享无上尊贵,哪有这样的道理。”李羿陵淡笑一声,“我倒是真想会会,这位处心积虑、狡诈狠辣的归仁。”飞鸟惊掠苍茫海面,一只楼船乘浪而至,归仁跪坐在石洞中,望了望外边晴日,心中平静无澜。“亲王,大周天子来了……”身边兵士轻声禀报。“确定远处没有斗舰包围此处?”兵士回答:“没有看到。”“无所谓了,我只要他跟我踏进这个石洞……”归仁微笑,望了望身旁的木架上的一件衣物,眼里包含着复杂晦暗的情绪。那兵士泫然泪下,“亲王,您……”“好了,随我出去吧。”李羿陵已站在小岛岸边,头戴金丝龙冠,华丽之中不失儒雅,身上龙袍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熠熠光芒,更显得他丰神俊朗。李羿陵看着归仁走近,那双熟悉的桃花眼还带着笑意,举手投足仍那样清雅风流,他长叹一声:“严公子……”归仁方才死寂的心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如浪拍碣石,层层翻涌,“李公子,我说了,有缘我们还会再见……”“在此等情形之下,倒还不如不见。”李羿陵话说得直白。“您能来这偏僻的沧溟岛见我一面,严某已经感激不尽……”归仁轻笑一声,“陛下,石洞一叙可好?”“陛下!不能进去!”宋锆在一旁大喝,“贼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光明正大地讲!”李羿陵笑了笑,“锆儿,朕也算曾与他相识,想来……严公子不至于加害于朕……对吗?”两人四目相对,归仁的心脏狠狠震动,他终归掩去心中慌乱情绪,笑眼盈盈,“那是自然。”两人进了石洞之中,跪坐在草垫上,归仁给李羿陵奉茶,那挺如松针的翠茶,少有苦涩,甘味绵长,李羿陵嗅了嗅,笑道:“我第一次来到绸缎庄,你给我沏的也是这种茶,当时我觉得颇有特色,果然不是大周所产。”“这是东瀛的煎茶。陛下敏锐……”归仁叹了口气,“陛下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你做的滴水不漏,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李羿陵坦诚道:“起先我并没有怀疑你,只是严公子离开杭州的时机,正是陈家等待朝廷发落之时。从那时我就开始仔细回想,确实发现了很多巧合之处。”“当时李淮景收了你的银两,要把杭州城米粮的经营权归于你手,加上归浪堂已在海宁堤坝上动了手脚,你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杭州,下到村县之中,反而可以掩人耳目、方便你们的行动。于是你就假借受何冬逼迫之名,离开杭州,全身而退。”“一点不错。”“先是以水鬼之说掩饰青年失踪一事,又借失踪案和新律法扳倒陈家,后欲摧毁堤坝,水淹万镇……朝廷中也有你们的人,协助李承宪篡位,向东瀛敞开大门……这里应外合的计谋,还真是缜密周全。”“可惜这些计划,没能实现……”归仁苦笑。“对了,我和方渡寒在不羡仙救下的那个小雅……”“她是农民的女儿,这没错。不过陛下,家妹当时就在不羡仙中,你们被苏环沙叫上去之后,她便在楼下威胁小雅,让她把你二人带到我的绸缎庄中。”归仁说道:“那时,我知道你身份并不平凡,倒没想到,你竟是此前‘以身殉国’的顺颐帝。直到有人破了不羡仙机关,又命卢肇渊、何冬巩固堤坝,我才知道你应该是朝廷的人。”李羿陵叹了口气,“严公子,整件事情当中,最让我难以释怀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什么?”归仁抬眸。“是你在杭州的那层伪装。”李羿陵与他对视,目光中带了无尽惋惜,“你以温文尔雅,为善一方的形象骗了所有的人……其实你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并且做的很好……”“只是我不想做。”归仁接过话来,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我在杭州呆了整整十年,与meimei鸿仁化名严归恒、严归萍,创立归浪堂,学习大周语言风俗……这期间,我只想达成我的目标,无论代价如何。”李羿陵微笑,“我知道,从这几次海战中,你破釜沉舟的打法中,我能看出来。”归仁腰背挺得笔直,“陛下,我并不认为我此役输了,我只是,恰巧遇到你在杭州。”“逆天者亡。严公子,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没有我,你的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李羿陵觉得可悲。“陛下……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杭州城,莺歌燕舞、美若仙境……”“可你还是忍心,把它沦为炼狱。”“因为我喜欢,毁掉美丽的东西。”归仁起身走到木架旁,拿起那件白鹤逐日衣,他清秀的面容上带了些狠戾的狞笑,“陛下,你知道你有多美吗……自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让你穿上这件襕衫……现在,你可否满足严某这唯一一个要求?”“你知道我不会答应。”李羿陵不着痕迹地紧握住了腰上的同尘剑。“那么,与陛下共死,严某心甘情愿。”归仁笑着,拉动了衣架旁的一根引线。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反倒是剑似长虹,倏尔出鞘,径直划破了归仁的胸口,他踉跄着扑倒在地,鲜血迸溅出来。“这一剑,是为了威海卫海战中牺牲的数千战士。”李羿陵振臂再刺,“这一剑,是为了杭州你残害的无辜百姓。”周遭喊杀之声沸反盈天,归仁惊愕道:“你的人是如何进到岛上的?”“沧溟岛背后是一面陡峭悬崖,方渡寒带威戎军攀爬了整整一夜。你这石洞上的炸药,早已被拆除了。”李羿陵俯身拾起那件白鹤逐日衣,归仁的鲜血已将那清雅江面染得殷红,一如黄海之上的滔滔血浪,他眼眶又湿润起来,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香烛。“严公子喜欢毁掉美丽的东西,这次,便如你所愿……”那两只白鹤在火光中纷飞起舞,冰丝熔断,珠碎玉陨,日暮之后,一切终于归于平静。第62章天下燮和严冬尽头,朦胧的生机自宫墙柳梢荡漾开来,漫至江岸平野,匀往竦峙山峦。春回大地,马入华山,李羿陵重坐龙位,日月所照,莫不砥属。柳朝宗早已死在沧溟岛牢狱之中,李羿陵追授其为酋英公,并赐了大礼给即将与何冬成婚的柳念慈。赏罚分明,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