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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呢。若不是急事在身,我倒还想多留几天。”周婶笑了笑,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赵昔闻言,便让温石桥先进屋去休息,自己和周婶走到无人处:“什么事?”周婶犹豫片刻,“唉”了一声道:“我想让你把云儿带出山去。”“我知道你们也不便照顾她,只是我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赵昔沉吟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只是怕你们舍不得。”周婶不禁流泪道:“当娘的哪舍得自己的骨rou,只是她的脸……她若待在这小山村里,怕是再也不肯抬头见人了。”第48章余音赵昔明白周婶的意思,昨天仔细替阿云查看伤口,发现她身体里还有一种热毒,料想必定是打她的铁鞭上淬的,随伤口渗入体内,如此一来,只怕比朱胭的伤更加棘手,为免这母女俩颓丧,才没有说出口。他扶了扶周婶道:“周婶若把阿云交给我,必然不如她的母亲照料她的好,但我会尽力治好她的伤,以报当初救命之恩。”周婶点点头道:“我既然提了这件事,就信得过大夫。”赵昔便送周婶回屋,自己回到和温石桥同住的屋子里,点了盏油灯,在桌边坐着,翻看那带回来的手札。温石桥道:“你在等那韩姑娘?你们有什么过节?”赵昔道:“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温石桥嗤笑一声:“还和我卖关子。”赵昔抬头笑道:“明早还要赶路,师哥早些睡吧。”温石桥看着他,虽然想要说几句,却又觉得多说无益,只得在心内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等了不多时,果然外面扣门,赵昔将手札收进包袱,出去开门,那韩姑娘站在门外,紧紧盯着他道:“我婶婶想要见先生。”赵昔点头道:“姑娘带路就是。”韩姑娘便走在前,领着他来到村那边三间木屋前,其中一间点了灯,推开门,只见一面容冷肃的年长女子就坐在桌旁,发觉门开了,便抬起头来。韩姑娘走过去,在她耳畔道:“婶婶,这就是那个人。”那女子看向赵昔,目光如利剑,掷地有声道:“韩家第三代旁系弟子韩冰,敢问阁下是谁?”她自报家门,赵昔便还以同样的礼数:“罗浮三代弟子赵解秋,见过韩夫人。”韩冰微微动容:“罗浮门人?”她垂下眼道:“亡夫姓周。”赵昔会意道:“周夫人。”又是沉默许久,韩冰才问道:“跟在你身边的孩子,果真叫韩音?”赵昔道:“是。他自称从白鲸教而来,要去韩家救他的母亲。”见韩冰神色有震动,又道:“他右肩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我为他验伤时曾见到过。”“……是!是不错!”韩冰站起身来,“是啊,他已长得那么大了……”她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懊悔。赵昔又道:“洛阳之后,我便与韩音分道扬镳了,他被魔教的人接走。夫人要去魔教找他么?”韩冰摇了摇头:“那里容得了他,容不下我。”她又问:“韩佑,是你杀的?”赵昔答道:“是。”韩冰唇角露出一丝笑:“我想也只有罗浮门人有这等本事。我在洛阳城外蛰伏多年,只为一朝取他狗命,谁知却被你抢了先。”赵昔道:“韩家守卫森森,夫人是如何逃出的?韩音一直以为夫人还被囚在地牢中。”韩冰冷笑道:“韩佑留我一条命,只为从我口中知道修炼那魔功的秘诀,我在牢中偷炼数年,有一天趁他不备,吸走他五成内力,趁机逃出。韩家每两年要大比一次,连掌门亦要参与,他为不让人发现他实力受损,自然加倍修炼那魔功。我便在洛阳城外蛰伏,算到他走火入魔之时,再潜入韩家,杀了他报当年之仇。”赵昔眯起眼道:“吸人内力的魔功?”韩冰看着他道:“正是,这武功是有代价的,会让人五感失灵。”她碰了碰自己的左耳,“如今我的双耳已快聋了。”赵昔顿了顿,道:“当日见韩佑,他仿佛没有那些症状。”韩冰冷笑道:“那是他用了别的办法,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罢了,早晚变成个废人。五姑姑若早知道韩家沦落到由这样的人当选掌门,当初就不会那样走了!”她说的五姑姑多半是韩家前任掌门韩五娘。赵昔道:“那么夫人打算一直待在这山中了?”“这山脚下……”韩冰平静下来,望着他,像在透过他看一个人,“是我和周郎分别的地方。”赵昔走出屋子,那年轻姑娘出来送他,他回身道:“韩姑娘留步。”那姑娘笑了笑道:“我叫云雁,‘雁字回时’的那个雁。”赵昔拱手道:“云雁姑娘留步。来日若能再见到韩音,一定将今日所见相告。”云雁道:“我当初见你们两人,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怎么如今倒分开了呢?”赵昔顿了顿,仍是道:“世事无常。”云雁回头看了看屋里,道:“其实人活在世上,总是在煎熬,各人有各人的不由衷,就如婶婶一样。能珍惜眼前人,就是最好的了。”赵昔微微笑道:“最应惜取眼前人。所以错过,就是错过了。”云雁送他到院门口,赵昔自回了马家,进屋歇息,一夜无话。次日早上起来洗漱,将行李放上马背,周婶替阿云收拾好了包袱,母女俩依依不舍地出来。赵昔扶阿云上了马,周婶殷殷嘱咐道:“要听赵大夫的话,别和在家似的淘气。”阿云戴了一顶蒙纱的竹笠,点点头,哭着道:“阿娘——”周婶忙道:“不许哭。你是和赵大夫治病去的,别和什么似的。”赵昔上马,和阿云同乘。温石桥上了另一匹,向马家众人辞行。走到村口,只见远远站着韩云雁,向他们点点头,赵昔便在马上一抱拳,而后勒马转身而去。山路崎岖,阿云又年幼,虽然路比来时熟些,下了山也已经午时,两个大人便决意先到离山最近的淞县去,进城门歇歇脚,再从另一个城门出去。进了淞县城,此地人物依旧,三人停在一家茶馆里休息。赵昔看着馆外人马往来,想起在齐家行医的那几日,便和倒茶的小二搭话:“这里有一家大户姓齐,如今怎么样了?”小二道:“客官说的是北街那齐大官人家么?”赵昔道:“正是他家。”小二道:“就在几个月前,他家主母不知怎的,得了急病死了。那齐大少爷身子不好,侍奉他母亲灵前,也跟着去了。如今只剩了齐大官人和齐大小姐。齐大官人病死了夫人和独子,心中难受,不愿在家待着,便又去了外地行商,至今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