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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不方便自己喝粥。坐起来又会压到伤口,想来想去,还是她暂时牺牲一下自我比较好。 但没喂多久,她余光便瞥见了男人微拧的眉。 “我随便买的,要是你觉得不太好吃的话就不吃了。” 顺势将餐盒放下。 真是累死她了。餐盒好重,手腕好酸。 江祁景也并不是很想喝那碗粥,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之前用保温桶送来明都的那些加餐,还不错。” 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我想吃你亲手做的”一行大字。 云及月这才想起来,她失忆期间为了向江祁景套话,专门去明都给他送了一趟午餐。 她有些遗憾:“可是当初的那个厨师有事回乡了,大概要下个月才回来。” “你说是你做的。” “…………” 江祁景垂下眼睛:“你家其他厨师的厨艺,也不错。” “那我以后帮你跟我哥跑跑腿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云及月想了想,这样既表达了她的歉意,又因为不是自己亲手做的而明确地划开界限。 况且有人提前会把她要送的东西和食物准备好,她要做的只是在车上花费来回不到一个小时。 现在她和江祁景的承诺变成了——一些绿植,偶尔送送饭菜,偶尔替云野送点东西。 非常完美。 云及月怀揣着满意离开了。 …… 江祁景抬手拿过水杯,轻轻抿了几口。 刚刚那碗粥太烫了,他的喉咙被烫得不适,却因为舍不得叫停而硬生生忍了下来。 云及月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第一次喂别人吃东西,连先吹一吹勺子给粥降温都不会。 但是…… 她刚才离他好近。 他甚至可以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江祁景的脑海里又划过云及月所说的“一笔勾销”。 云及月大概把他的所作所为理解成了苦rou计,只是看他伤得严重,没有明说出来。 她其实并不是那种刻薄又爱无理取闹的人。 相反,她很温柔又贴心。甚至还会关心他病房里的环境。 江祁景最初并不是想用苦rou计。 是在那个魔怔的刹那,他无比想把欠云及月的一切都还清。 哪怕是用这种方式。 那个时候,他脑海里只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滋生出的荒唐念头—— 如果他伤得够重。 如果云及月任由他自生自灭。 那么他心里近似无力的愧疚感……是不是可以少一点。 所以今早的时候,他起初不愿意见云及月。 可没过多久又反了悔。 他很想她。 真的很想很想。 其实江祁景很清楚,云及月答应他的请求只是一时,事后必然会下定决心跟他划清界限。 如果他拒绝见她,并且大度地表示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也许还会缓和两人之间僵硬尴尬的氛围。 他知道自己正在饮鸩止渴。 但云及月的温声细语、云及月的关心、云及月的靠近……都是他日夜贪恋又拒绝不了的诱·惑。 他没办法拒绝。 太卑鄙了。 他在心里无限地唾弃自己。 怎么能卑鄙成这个样子。 ………… 江祁景说是“一周只需要来两三次”,就正好是三次,不多不少。 第二次,云及月带去了几盆绿植。 她很久没有摆弄过这些小物件了,一时间来了兴致,亲自帮江祁景布置好了买来的花花草草。 江祁景看着她,唇角往上扬了一点:“很好看。” “就是不长久……” 云及月蹲在地上,看着那盆乖巧可爱的小多rou,“等你出院之后就看不见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祁景的脸色渐渐晦暗下去。 他吐出声轻笑:“怎么会。” 第三次,云及月准备出门去浪一下午,打开导航地图,发现路径恰巧经过江祁景,便顺路给他带去了保姆熬好的骨头汤。 她贸然来的时候,江祁景正咬着干净的纱布,脸色很不好看。 见她来了,他将纱布放在一旁,嗓音嘶哑:“……怎么了?” “顺路给你带了碗汤。不是我做的。”云及月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一脸狐疑,“你现在还很疼吗?” 不应该啊。 上次,也就是第二次来医院,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当时医生说江祁景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血痕已经开始慢慢结痂。 怎么两天过去,情况反而更加糟糕。 江祁景回望着她,眼睛平静无澜:“可能是没睡好。” “哦,这样啊……那你多睡一会儿。” 她叮嘱了几句。 江祁景的注意力却全然被其他东西吸引住了。 初春已至,京城的天气渐渐回暖,云及月的穿着一天比一天薄,细细的吊带挂在雪白肩头很是惹眼。 他想起她说的顺路,不动声色地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那个徐二小姐包了度假庄园经常请人去玩,我没事做,也没有秦何翘陪,复习金融复习累了就去图个新鲜……” “——什么新鲜?” 云及月被问住了。 她没想到江祁景会对这些事情好奇。 但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含糊地解释道:“就那种男男女女的单身派对,然后大家就随便玩一下,但也不是很过分的……你懂我意思吧?” 男男女女的单身派对。 男。单身。 瞳孔像是被细针扎了下,骤然紧缩。江祁景紧紧握住手里的纱布,喉咙里裹出一个音节:“懂。” 他又恍惚而清楚地明白过来——云及月已经有了平展全新的生活。 他不过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而等他痊愈出院之后,便连一段插曲都算不上。 只是个彻彻底底的…… 陌生人。 她现在还会在和朋友玩的空档里想起他,还会记得两天前他的病情,还会在意他异常的举动。 等他出院之后,一切便会全部清零。 江祁景想,他真的卑鄙、恶劣,又不知悔改。 明明连现在的这一瞬都是骗来的,却还是贪心地想要无限延长。 太贪心了。 可是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见到云及月的欲·望。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唾弃自己。 云及月歪过头,打断了病房里的沉默:“你不喝吗?虽然汤不是我做的,但很有营养。你失血失多了可以补一补。” “喝不下,”江祁景蹙着眉,疼痛撕扯模糊掉了味觉,“很腻。” 云及月拿了个另一只勺子舀了点,抿了一口:“我觉得还好啊……要不然,我帮你兑点水?” 嗯,计划通。 第一次兑水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