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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致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恹恹吭一声:“到楼下给我买点饭。” “用不着我去。”裴瑗在滑雪场玩了一礼拜,跟周旭阳点破了关系,整张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明媚,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坐到床边哧哧笑了会儿:“真是好惨啊你。” 陈安致懒得搭理她,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裴瑗拍拍他:“起来换身衣服吧,念念也来了。” “……谁?” 陈安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往门外看,只看到归念的影子一晃而过。大概是之前就在门边听着他们说话,他没注意。 “从昨天上午到今天啊,我连着几个电话打不通,就打给归念问你俩是不是在一起,她说没。我们以为你失联了,归念念就跟我来找人了。” 陈安致一怔,酸甜苦辣咸一齐往上涌,五味都难以形容。 他头晕目眩地爬起来,头一件事,是把旁边垃圾桶里装满鼻涕纸的袋子系好,扔到大门外去。然后去了卫生间,刮胡子。 裴瑗跟出来,看完他整套cao作,几乎要笑傻了:“别刮了,就这么憔悴一点挺好的。” 陈安致顿了顿,又默默把剃须刀放下了。 归念来这里吃过好几回饭了,倒还从来没有下过厨,东西放在哪儿都找不到。把冰箱翻了一遍,菜不少,橱柜里放着一小袋玉米杂粮渣,还没拆,她舀出两勺来,水龙头底下过了一遍,放进锅里煮。 陈安致跟进来,“我来吧。” “不用的,我会做一点。陈老师去躺着吧。” 陈安致头重脚轻的,走过来,竟一头磕在油烟上。归念背着身,没留意,陈安致也不哼一声,假装没事地站直。 裴瑗看他没病得太严重,甚至有精力去厨房帮忙,也就不担心他了,“归念那我先走了啊,我工作室还有点事儿。” 这妮子的借口向来敷衍得很,归念不吭声,看着滚水里的玉米渣浮浮沉沉,想着是病号饭,又打了个鸡蛋,搅匀后融进去。 玉米粥,凉拌秋葵,就这么两样摆在桌上有点不好看。归念到底是心疼他,又花十分钟弄了个清炒北瓜,几只速冻奶黄包放进在微波炉里转了两圈。 她做这些的时候,身后那道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看得她紧张。归念绷紧肩膀,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前天才刚说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今儿一听裴瑗说他两天没接电话,就又紧张兮兮地来找人了。 清炒北瓜已经熟了,她转身去拿盐罐,小臂一紧,被他握住。 她为了做饭,袖子挽起了一小截,刚刚还碰过凉水,眼下却被他的掌心包裹着,很烫。 锅里熟透的北瓜软塌下去,却没人顾得上搭理。 陈安致垂着眼,拇指按在归念腕内侧那一片动脉静脉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是真的比以前瘦了,之前光看着没有明确的感觉,这会儿他指松松地圈住,还能匀出一个指节。 感觉到归念轻轻挣了下,陈安致终于出声,嗓子哑着,声音就听不出波澜。 “你那天说的话,我想了两天,有一句我不同意。” 归念一怔:“什么?” “如果橘子是酸的,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这句,我不同意。” 他垂着眼睑,下巴上有淡青色的胡茬冒出来,嘴唇没有血色。仿佛整个人都是灰色的,跟平日一点都不一样,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发着烧,却还要跟她计较橘子酸甜的问题。归念无端有点想笑,又不想在他面前真的笑出来,绷着脸:“凭什么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呀,当初你绕过我直接劝我爸送我出国,我还不同意呢,你问我意见了么?” 陈安致就又不说话了。 又沉默。归念心里直发堵,他有再多心事也从来不愿意跟她说,尤其是涉及感情的,多说一个字就跟在逼他似的。 她以前又一贯矫情,总能从这种沉默里悟出一种“陈老师心里喜欢我,他就是嘴上不好意思说”的错觉。后来想想,除了自作多情,再没别的解释了。 现在搁这儿装可怜,就是欺负她心软! 归念瞪着他,用了些劲儿一挣,腕从他掌心里脱出来,回身关了火。盐罐被他挡着,她索性不加盐了,就这么出了锅。 还专门硬起声呛他:“你不要觉得我来给你做饭就是态度软化了,就是要死乞白赖回头跟你和好了,没有,只是感谢你以前那么多年的照顾。爷爷奶奶过去总说让我多关心关心陈老师,说你对我有恩,以前我不愿意把这些往恩情里算,现在还是算进去吧。但你对我好过,也欺负过我很多回,一来一去就当扯平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扯平了?” 就这么字,波澜不兴的,不带嘲讽怄气等等语气。归念却一下子气虚了不少。 “没扯平就以后慢慢还给你,大不了……大不了我给你介绍一个阿姨,找个人好的,离异过的那种,你们搭伙过日子,老来有个伴,互相谁也别祸害谁。” 身后的呼吸声骤然急了许多,带出的热气落在她后颈上,像有了力度似的。一阵颤栗感从脊骨飞快攀爬上来,归念绷着没回头。 有那么一瞬间,归念觉得陈老师想一口咬死她。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重重咬了下舌尖,下意识就想道歉了。 口无遮拦。 她这几年养成一个毛病,一紧张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小时候太紧张了会失声,大点的时候紧张了会前言不搭后语。 再后来,在t市上大一大二的时候,学校辩论社里呆过两年,没当过一回主辩,却莫名其妙养成了紧张的时候瞎扯淡的习惯,就算心里一片空白,嘴上也一定要说点什么才能缓解这种紧张。 可事实上,她很少会紧张,打小写字画画修身养性,又因为 知道焦虑症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一直很注意调整情绪。像这样口无遮拦的情况,也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有。 归念咬着嘴唇,深呼吸了两下,总算说了句人话:“我过完年就要回法国了,要完成课题,要准备结业考,还要考法语c2……很多事要忙,这段时间不想分心想这些。” 身后的呼吸声轻下来。 “什么时候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