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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已经插翅难逃,不如看看这个能入顾煊之眼的女人会耍出什么花样。 姜嬉把手里的礼盒放到桌上:“这是昨晚陛下替皇后娘娘送来给我的,陛下可见过了里面的东西不曾?” 顾连衡眯着眼,没有答话。 皇后给出去的东西,他自然都是看过的。 “如若陛下已经看过,可知皇后娘娘放了个寿桃,是何用意?” 顾连衡还是不语,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来回敲击,像极了皇叔斟酌时的样子。 想起皇叔,姜嬉眉眼柔和了几分。 “桃字通‘逃’。臣女无权过问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但仍还是要说两句的。皇后娘娘久居深宫,无亲无友,每日只有陛下相伴,如今想离开,陛下可曾想过,皇后娘娘所求,究竟为何?不是滔天富贵,不是椒房专宠,只惟一个‘情’字而已,求的不过是亲友情分。” 顾连衡目光渐深:“你以为你很了解皇后?” 姜嬉说:“臣女与皇后娘娘不过几面之缘,然而,臣女与皇后娘娘都是女人,最知道女人对一个人失望至极是何种模样。她一定同陛下表达过意愿,只不过陛下永远以自己的需求为中心。陛下自己不想要儿子,可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有多渴望一个孩儿相伴?” “大胆!”顾连衡把被子扫落在地,怒目横睁。 姜嬉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微微挺起脊背。 “皇后娘娘明知道她离宫会导致龙颜大怒,会死伤数百甚至数千人,会血流成河杀戮无休,为什么还是离开了,陛下可想过吗?一个人要是坚定了离开的决心,就鲜少顾及天下苍生了。” “住口!”顾连衡眼中萃出冰寒,如深冬的湖水般,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嬉缓了缓心神,继续道:“皇后娘娘素来是个善良仁厚的人,却选了这样一条流血的路,可见她在宫中,竟是死也不能的……” 这回,她话音未落,顾连衡就闪身至她跟前。 冰凉的手指抓上她的喉咙,渐渐收紧。 姜嬉看着他狰狞的面目,最后还是笑。她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陛下,该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皇后,还是皇后的快乐。 脖子上的桎梏再度收紧,姜嬉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下颚骨已然从疼痛转为麻木,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她,整张脸一定憋得紫胀。 福全看得背后冷汗直冒,硬着头皮上去道:“陛下,娘娘的音讯,还捏在她手里呢……” 姜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忽而觉得脖颈一松,整个人摔回椅子上。 清新干冷的空气呼啸般入了肺腑,呛得她猛烈地咳嗽起来。 白皙的脖子上仍留有黑紫色的指纹,福全目不忍视,只能垂头。 顾连衡居高临下地笼罩着姜嬉:“说,把皇后藏哪儿了?” 姜嬉虚弱极了,但还是笑:“我说过,皇后自己想离宫的。” “铮!”一柄短匕猛地扎到桌子上,顾连衡凑得更近了些,“你若是不说,朕!就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让你和顾煊见一面,让他看看你的惨状,再当着他的面杀了你。” 姜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陛下以为,和皇叔碰上,陛下还有胜的可能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啐了顾连衡一脸。 “皇叔在外流血拼杀抵御外敌的时候,陛下正在干什么?正在追杀一个非皇后所出的、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几年过去,外敌终于胆寒,陛下又在干什么?在千方百计挑起朝廷内斗!打算在自己家里斗得血流成河!” “你懂什么?”顾连衡手执匕首,划开她的手背。 “你以为朕愿意吗?朕所剩岁寿无几,不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朕一死,大庆就要开始内乱。朕要趁着朕还活着,先消耗他们的兵力,大庆方可安稳度过这一劫。” 鲜艳的血从姜嬉的手背流出,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姜嬉咬住唇,始终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颤声道:“陛下,分明,可以,避免……” “不可能!”匕首又刺得深了些,“朕绝对不可能背叛皇后,永远不会!” 第54章 复见 姜嬉并不知道帝后之间有什么渊源。 她只不过稍作试探,就察觉陛下果然如阿妩所说,对皇后娘娘偏执到了极点。 手背上传来穿心的疼痛,血管突突跳着,涌出许多鲜血。 她已然泪眼婆娑,仍旧抬头观察顾连衡的神情。 此时的顾连衡面容狰狞,双目赤红,他咬着牙关,手上用尽全力。 姜嬉吃疼,闷哼出声,原本莹润的红唇被她咬得鲜血淋漓。 福全偷偷撩起眼皮看她,有意想帮忙说句话,却碍于顾连衡,不敢再作声。 “说,皇后去哪了?”顾连衡目光如钉,恶狠狠地凝视着姜嬉。 姜嬉已经疼得满头冷汗。 她勉力笑着说:“太后如何了?” 顾连衡手上地匕首又往下沉了几分。 “说!皇后去哪了!” 此时,外面禁卫军不顾礼法飞奔而入,跪到地上禀道:“报——!启禀陛下,外头厌夜王杀入宫来了!” 姜嬉轻轻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手上的疼痛愈发发作起来。 人总是奇怪,一人独挡一面时,总不肯轻言苦痛。可一旦关怀逼近,却忍不住疼痛和委屈。 顾连衡面色一变,手松开匕首,直起身来问:“几个人?” 那禁卫军道:“一、一个人。” 顾连衡仰起头,气笑了。他大步上前,提脚把他踹翻在地。 “一个人也值得你们怕成这样,废物!” 他自小便被天下人拿着与顾煊相比,处处比不过他。如今顾煊一人单刀匹马擅闯宫禁,倒把他的禁卫精兵吓得面容失色。 那禁卫军心里也满是委屈。厌夜王并非凡夫俗子,那可是修罗战神厌夜王。曾单骑入敌营取贼首首级如探囊取物,他满手杀戮,试问天下人还有谁敢与之匹敌。就说方才在宣德门前,他一人横刀跨马,独面百名禁卫仍面不改色,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入了宫闱。 那禁卫军心里还没嘀咕完,外头又闯入一名满脸血渍的禁卫军。 “报——!厌夜、厌夜……” 他喉结咕噜滚动,话到齿间,紧张地说不出来。 顾连衡已经十分不耐烦。 “厌夜什么!” 那人道:“厌夜军杀进来了,足有百余人!” 顾连衡从腰带之中掏出厌夜军令,“厌夜军令在朕手中,他们还敢抗旨不尊吗?” 他话音未落,外面一道冷冽的声音穿门而入。 “陛下可在内吗?” 这声音如珠入开水,叫人胸腔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