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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一日比一日热闹。年轻才子多爱高谈阔论,他们或是聚集在酒楼茶馆,或是约于书馆印坊,像是开屏孔雀似的招摇。而精通京城百事的监生,就难免显摆起了朝中八卦,近来热议的除了被夺官的祝北河居然又分了家,就是哪家贵女又漂亮又有才名。顾烈对着近卫记载的风言风语摇头笑笑,年轻人,有鲜活气,也难免鲁莽得惹人厌。听他跟个老头子似的感叹,狄其野笑得都停不住,说那你怕是一出生就满了五十岁,否则,怎么没见过你鲁莽。近来狄其野不是在礼部就是好好在未央宫待着,也不闹着要跑出去,尤其是这两日春闱议定,狄其野都在未央宫,顾烈心里安定得不得了,闻言也笑道:“都说五十知天命,我若是一出生就知了天命,定然赶去秦州,早早把你捡回来。”狄其野耳尖一红,还要撑着笑话顾烈:“花言巧语。”顾烈跟他对:“语重情深。”狄其野瞪他一眼,跑了。这一跑,居然就跑出了宫去,午膳前才派个近卫来给顾烈递了张纸条:本侯爷出宫溜达,您午膳去陪儿子吧。于是这日午膳,顾烈带着御膳去了礼部。顾昭学足了父王的不动声色,可顾烈亲自一来,任谁都看得出小王子有多高兴。顾烈粗略检视了敲定的春闱议程,顾昭如实说了是定国侯定的方向、祭酒祝老大人也给了许多帮助,但对于自己的辛苦,顾昭就隐而不提,顾烈心内一软,温柔了面目,夸道:“幺儿事办的不错。”没料到父王还记得老乞丐和幺儿,顾昭喜得眼圈发红,险些都要落下泪来。用了膳,顾烈又回了政事堂议事。正议到要往蜀州派什么人,近卫拖着个包袱进来了,说是定国侯送的。顾烈一看政事堂外,果然又误了时辰。见狄其野特特送了个包袱来,六部九卿都很好奇,姜扬笑问:“定国侯送了什么好东西?”姜扬知道分寸,一般是不会多问,他看近卫都忍着笑的模样,料定不是什么机密,才凑趣问了一句。顾烈解了包袱,开始还担心是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拎着对外的那边包袱皮,等看清楚包袱里是什么,笑得无可奈何,干脆地把包袱给揭了。一只虎头虎脑的布老虎。通身是农家土染的粗蓝布,绣了铜铃似的黄色大眼睛,耳朵尖是软乎乎的白毛,额头上一个霸气的“王”字,哎呀,真是威风凛凛。政事堂各位重臣哈哈大笑,边笑边跟陛下告辞回家吃饭。顾烈把布老虎托起来,才发现布老虎的肚子下塞了张纸条,上面写了五个字:十天半个月。他居然还真记着。顾烈无奈,也不顾这布老虎有损天子气概,托着布老虎回未央宫,对着它吃饭。次日不必上朝,顾烈睡得不好,照常醒了,刚睁开眼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昏了头。狄其野刚到不久,靠着博古架,对顾烈微微皱眉的睡脸出神。要不是姜延就住在定国侯的厢房,锦衣近卫换班得开小宫门,狄其野还进不了宫。见顾烈醒了,狄其野才走到床沿坐下,问:“睡了几个时辰?”顾烈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尚可。”这样子是尚可?狄其野挑眉。“怎么给寡人送了个布老虎?”顾烈转移话题,看着博古架上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东西,“寡人昨日,可被六部九卿众大臣笑话个够。”狄其野没想到会这样,想象了一下顾烈在政事堂拿着个布老虎的样子,也笑了:“谁让你在政事堂拆包袱了?”“姜扬闹的,”整整一夜不见,顾烈忍不住,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手臂就对狄其野的腰圈上去了。狄其野无奈地顺势一倒,被顾烈顺理成章地抱在了怀里,就好像他们这样是天经地义,不抱着都不行。“我原本想给你买个布娃娃,”反正顾烈不知道布娃娃是什么,狄其野忍笑说,“就是用布和棉花缝制的枕头似的玩偶,让你抱着睡。”“可我找元宝一问,把元宝吓得跪地上,倒反把我吓一跳。元宝说这有巫蛊之嫌,别说没卖的,就连找人做都万万使不得。”狄其野在顾烈额头上有一笔没一笔地划横横横竖:“我在大街上看到有老妇人卖布老虎,就给你买了一个。虽然小了些,但也能抱着。”他还坏笑地问:“陛下,臣特地买的,您怎么不用呢?”就算顾烈没见过布娃娃,听听也能猜到,这多半是哄孩子用的。顾烈紧了紧手臂,懒得理他。狄其野还要火上浇油,顾烈干脆把人抱得动都不能动,沉声道:“寡人只抱你。”抱着你,才有安眠。狄其野并不是近来才发觉顾烈喜欢抱着自己,顾烈动辄就想这么干,只是先前狄其野还觉得是两人处在感情升温期,黏糊亲密都是理所当然,也没有太多去思考。直到他们彻底睡在一起后,狄其野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一般的喜欢抱着。而且,若是他没有自我意识过剩,顾烈在抱着他的时候确实睡得更好。今早他放不下心进宫来,见到顾烈皱眉睡得不安稳的样子,或许就是明证。但这不就说明顾烈依然不安心吗,那个噩梦,为何对顾烈影响这么大。狄其野一边烦恼着,一边习惯性地沉进了顾烈的怀里。如果两个人都喜欢,这还怎么改?第100章探花游街春闱也就是会试,这是大楚开朝第一届春闱,在京城东南,离国子监不远的贡院开考。顾烈虽然担了主考的名,真去监考的还是定国侯和顾昭两位副裁,在贡院里待了足足三天两夜。原本该是隔三天一考,但这期春闱本就晚于旧例,六部手里一堆事,还因为辞了一波功臣人手短缺,所以也别磨叽了,干脆就连考三天。于是天下十州的举人们,还要加上国子监的学生,这么多人,吃住都在没比棺材大多少的单间里,密不透风,活生生考了三天。刚开考,锦衣近卫就抬出去仨,都是被这个阵势吓晕的。身为监考副裁,狄其野和顾昭还必须巡视其间,有锦衣近卫盯着,是不需要多频繁,但样子得有。三日一过,狄其野的脸黑如锅底,他是先回定国侯仔仔细细沐了浴,才回宫述职,被言官觑着空子上折子骂了好几日,说他轻慢科举,不顾陛下一片爱才之心。前世狄其野就是这么干的,顾烈是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上辈子狄其野因为在朝中茕茕孑立,可是被骂了足足大半年,这辈子已经好多了。牧廉身为右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