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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等他下一句话喊出口,军棍已砸落。从小到大,康池没吃过什么苦头,父亲惯着,兄长宠着,就算伺候在华尧身边,也基本不干什么活,连骂都很少挨过,更何况打呢?两棍子一打白嫩嫩的肌肤已皮开rou绽,血透过几层衣服沁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想喊喊不出口,想咽咽不下去,他眼冒金星,双手胡乱抓着,在地上抠着,碎石嵌进指缝里,崩裂了指甲,鲜血淋淋。汤燕清看着这场面,微微拧着眉毛。“回去吧。我再仔细查查还有什么地方有遗漏,要是抓不到,下次还得出事。”韩彦卿在他身边安慰道。汤燕清几次张嘴,都说不话,最后挤出一句:“这个女人……”“别打了!别打了!”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他推开一个士兵,又抱住另外一个。士兵轻易就把他拎起来,扔到一边:“主上下令仗毙,滚一边去!”他一个翻身又冲过来,扑在了康池身上:“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了!”他不是别人,正是诺秀,当他知道阮溪云这边出事了,就开始担心康池,毕竟是他劝康池向阮溪云示好,才沾上这事,说起来还是自己害了他。心想着,或许华尧会念点情分,饶了康池,可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一听说行刑了,不假思索地冲了过来。士兵来不及收手,一棍子打在他身上,巨大的钝痛一瞬间占据全身,差点就晕过去。“还不滚开?别在这碍事!违了军令,你担当得起吗?”士兵喝道。诺秀心道不妙,这般硬来只怕救不了人,把自己都搭进去,眼角一瞥,看到了汤燕清和韩彦卿,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到他们面前,跪在了地上,抓着汤燕清的衣角:“汤大人,你救救康公子吧,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啊。”汤燕清扯着自己的衣裳:“我怎么救?主上没当众打我的屁股已是开恩了,还指望我救别人?”“可是……可是再打下去就真打死了!汤大人,你去求求主上吧!”汤燕清本不耐烦,拔腿欲走,可心思再一转,又道:“不如你直接去求主上吧。”“我?”诺秀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本以为可以就此控制她,没想到反被她将了一军,输招又输人的华尧再难抑制心中怒火。他随手抓起一只杯子摔在地上,以此泄恨。滑胎一事,全无结果,但明白人都知道,是阮溪云自己搞的鬼,华尧心中岂止愤怒?一来,想不到阮溪云下手如此之恨,不但狠得下心打去腹中骨rou,对自己的身体也毫不怜惜;二来,想不到她的网已织得如此密,如此深,连自己明令严加看守的地方,她的手都能伸得进去。轻率地低估她,就是他最大的失误。桌上铺着一副字,那是康沐写的“天下”二字。那日被他取下之后,就一直搁在书桌的一边,并未处理。昨日得了空闲,取出来看,便摊在了桌上。不知康沐那边如何,最近几日也没什么消息。他的手指在墨迹上滑动,心中暗语:这天下,岂是好得的?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拆招,突然屋外一阵喧哗,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华尧眉头一皱,喝道:“是谁如此大胆!”只听得守卫一连串威吓驱赶声,混着肢体冲撞,随着一声惨叫后,房门被一脚踹开,诺秀扑了进来,而那守卫捂着胳膊,鲜血直流,兵器都掉在了地上,再看诺秀,嘴角还淌着血丝。“主上……”守卫亲兵顾不得被咬伤的胳膊,跪下请罪。华尧挥了挥手,冲诺秀道:“想要造反吗?”诺秀喘着气,跑急了的他双颊绯红,眼中虽有紧张,但无畏更胜。他扑通一声跪在华尧脚边,扯住裤脚:“求主上放了康池公子,他……”不等他话说话,华尧一脚将他踢开:“有胆来为他人求情,一起拖出去乱棍打死!”那守卫愣了下,尚未反应过来,诺秀已再一次扑倒:“他对此事毫不知情,那日早些时候,他还与我说希望夫人身体康健,早日诞下麟儿,怎么可能去害夫人呢!”“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那些处死的人是否清白对华尧来说并不重要,哪里又需要别人来告诉他。诺秀自然知道这些话只是白费口舌,他也知道汤燕清支他来求情,究竟何意,只是这招并不容易使,用得不好,反而害死更多人。他定了定神,带着哭腔,悲悲切切:“主上您多少顾念康池公子伺候您那么久,死心塌地不敢有半分疏忽。就算主上气他做事马虎,可也请看在康将军的面上留他一条性命。”话说出口,诺秀紧张地微微颤抖,见华尧只是瞪眼没有出声,继续道,“将军公事在外,奔波辛苦,他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就只有这么个弟弟了,要是他回来见弟弟没了性命,该多伤心啊。请主上念及将军辛劳,饶了康池公子这一次吧。”提到康沐,华尧倒是一怔,他宝贝这个弟弟世人皆知,要他真闹起来,还真有些头痛,可是,拿他来压自己,反而怒意更盛:“他……”可诺秀冰雪聪明,摸透了华尧的心思,不等他说话,抢白道:“如果将军在这,也一定会来向主上说情的,只是他远在千里之外,诺秀大胆逾越身份,代为求情,也不枉将军平日里待我的好。主上仁心仁德,体恤下属,求主上怜惜将军!”他说着连连磕头,虽说得顺溜,其实心跳得像打鼓似的。诺秀说话总能说到人心坎里,听着也舒服,一番话把重心从康池身上转到了康沐身上,又压低了他的姿态,说得华尧的火气也消了几分。华尧不傻,他听得懂诺秀的话,冷着脸道:“康沐倒是跟了个好奴才。”诺秀埋着头,不应声也不继续奉承,吹捧的话说多了,反而会让华尧反感。华尧冷笑,向亲兵示意:“也罢。带话下去,放了康池。”诺秀大喜过望,拖着那士兵就走。屋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华尧也恢复了几分冷静,视线再次触及那“天下”二字。若真打死了康池,恐怕康沐真会跟自己翻脸,他发起蛮劲了,少不了一番折腾,略有些庆幸诺秀来求情。秋风瑟瑟,半清半黄的落叶铺了满地,树梢上孤零零剩下几片叶子负隅顽抗。康沐牵着马,引至湖边,安抚着它的背脊。陆十七递上水壶和干粮,康沐喝了几口,又接过干粮胡乱塞了几口:“这马快不行了,劣马终究还是不行,到下个镇,得再买几匹。”陆十七笑道:“将军你这是千里马骑惯了,就我们这个跑法,再好的马也得趴下。”康沐也笑了笑:“早点回去总是好的,我心里不安。”略做休整,两人继续上路。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