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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紧不慢,步步为营,总在不经意的地方落子,让人琢磨不透,等联成一体,对方才惊觉已深陷在他布下的网中,再想挣扎已是困兽之斗。因此每回弈棋,康沐总能在前半局占得上风,但最后往往输得极惨。待到收官之时才发现,从他下第一步时,整局棋都已在他胸中了。一粒黑子已在康沐手里捂热,他眉头紧锁,盯着棋盘上白花花的白子,就差没把脸都贴上去了。“如何?”华尧彻底爱上了康沐输棋时的样子,那种又不甘又丧气还有几分愤怒的样子,百看不厌。康沐懊恼地把棋子丢进了棋瓮,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好好筹谋如何对付阮渡天吧。”华尧把玩着棋子,傲然一笑:“这天下也只不过是一局棋罢了,不知我与他对弈孰强孰弱。”康沐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若有所思。“今天是立春了吧?”华尧忽然问道。康沐点头:“对,立春。”华尧嘴角一勾,探身握住康沐的手:“好戏就要开场了。”第123章深夜的芍关城肃穆沉静,铁灰色的城墙透着森森寒意,偶尔几声鸟鸣带来几分生气。一道黑影掠过屋顶,躲过巡逻的岗哨,绕了城墙根下,那里已经聚集了九名与他同样穿着的人。他们没有言语,只有眼神和手势的交流。他轻轻一击掌,十人倏地散开,朝向十个不同的方向奔去。短暂的寂静之后,芍关的四方城门同时发出巨大的噪音,齿轮转动,狰狞又刺耳,随着这一连串嘎嘎的声响过后,轰得一声,似有什么庞然大物落在了地上,震得大地都在颤抖。睡梦中的人被惊醒,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当他们想再次入睡时,惊恐的喊叫声已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火龙交织纵横,从地底下冒出来,穿过街道,穿过房屋,穿过广场,熊熊的烈火直冲上天,扬起三丈高的火焰。火星四溅,点燃更多的事物,火势迅速蔓延,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芍关城成了一片火海。士兵们四散逃窜,他们试图提水来灭火,可却发现这火根本浇不灭,水还没撒上去,就化作了水汽。高热炙烤着人的皮肤,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他们纷纷涌向城门,但城门早已锁死,铁质的厚重大门被烧得guntang,扑在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挤压,活活烫死在城门上,水分蒸发,人皮一般粘在门上。有人试图冲向城墙,但早有火墙挡住去路,偶尔有披着毛毯冲过火墙的,也只是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们没有可以逃跑的机会,他们哭喊着在城里胡乱奔跑着,发出临死前最后的呐喊。整个芍关城都被火焰笼罩着,火舌撩动,像一只只手向天空挥舞,试图要抓住什么,但一切都只是徒劳。火焰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以狂舞之姿,肆意毁灭,如同人间地狱。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所有的东西都被焚烧殆尽,芍关城十万兵勇,顷刻之间,化作焦土。当火烧芍关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阮渡天处如同烙铁扔入冰水,炸出了千层浪,损失岂止是惨痛可表。“你究竟做了什么?”康沐拿着军报,上面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华尧泰然自若地坐在椅上:“前两年我暗地里派汤燕清对芍关重新进行了改造,整座城的布置他都精心设计过。我们在撤离芍关时,我留了十名鬼煞营的死士埋伏在城里,他们只要一接到信号,就会打开机关,城池会立刻被封锁。城里预先埋了大量的火油,点燃一处,就会烧遍所有的地方。”康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两年前?你早就计划好了?原来你不是逃回来的?你早就有意一路撤退,把芍关让给阮渡天了?”华尧点头:“那时候阮渡天来大兴,他许多话其实都说得切中要害,我养不起这么多兵。既然养不起,那只能不养了,壮士断腕以全质,从大兴回到元都,战斗力差的部队就扔了,我只留精锐。芍关弃城是我计划中的,那里多山石,只有西南一处可以挖通地道,这个消息也是我故意漏给他们的。只是他们还弄出了毒球,还让蛮兵伏击,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康沐的脑中急速转动:“这么算来,祁军只剩下十万可用之兵了,有一部分还被堵在了芍关以南,恐怕一时半会无法驰援。虽然人数上还是处于劣势,但还是有可战之机。”“不,我说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已到了关键时刻,任何方面的劣势我都不能接受。”话音刚落,侍卫通报说有人求见。来人身披铠甲,英姿飒爽,却是许久不见的木钶。木钶望了眼康沐,向华尧拜道:“木钶叩见陛下,木家的三万壮丁已集结完毕,听候陛下调遣。”“木钶一路上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大殿议事。”木钶一走,康沐就迫不及待说道:“你是怎么说服木家为你出兵的?”“他们已经在我郦国扔了那么多银子,不下血本怎么翻盘?阮渡天一向不喜欢这些商贾,对他们有诸多限制禁令,所以木家在阮渡天统治的地区始终做不了买卖,我许了我若为帝,便让他木家南北通商便宜行事。”“你真的放给他们那么大的权利?”“我若能成事,将来的事还不是我说了算,至于木家也只有赌上一把,别无选择。你可别小看木家募集的这三万人,我派人去查过,大多是诸国灭亡时流散在外的士兵,均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为了钱完全不会顾惜自己的性命,可称为亡命之徒。我也不想直接指挥他们,让他们木家来领,最适合不过了。”“这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的?”华尧笑道:“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募集了三万人吗,你说是从什么时候盘算的?”康沐只觉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叹:“芍关,木家,你还有什么算计?”华尧依然笑得从容:“还有一位是你的老朋友,想来时辰也差不多,也该到了。”康沐正疑惑时,屋外传来急驰而来的马蹄声,随着一声骏马嘶鸣,同时响起侍卫的吆喝声。“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这里不准骑马,快下来!”一个苍老但豪迈的声音传入康沐耳中:“我是来见你们皇帝的,还不给我让开!”康沐冲出去一看,一位身穿皮甲,披着羊皮大氅的老人正骑在马上,正用鞭子驱赶侍卫。老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身材粗壮,手掌宽大得仿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