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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趣道:“我以为赵兄会在温书。”赵诚笑道:“该看的早该看了,没看的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看也无益。不如放松下心情,做些别的事情。”穆彦轻啜了一口茶,赵诚家的茶不愧是好茶,虽不上在清河府喝的茶,但这样的茶在这里已然是不错的了。“看来赵兄已是成竹在胸?”赵诚在丫鬟端来的水盆里净了手,也拿起一杯茶喝了口道:“凡事不可强求,若是今年考不中,我下次再考便是。不过——”他眨眨眼,又笑道:“我总觉得我还不至于考不中。”“赵秀才,你那是什么花儿?开得这样好看。”纪柴从进来时就盯着那盆花看,这花他从来没见过,以前对花也不那么上心。今年春天的时候穆彦在家里的栅栏上种了满满一下子蔷薇花,现在枝叶爬得慢栅栏都是,穆彦只说来年就能开花,花一朵接一朵的开,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大门口种的那些花倒是开了,霎是好看。纪柴知道穆彦喜欢花,但这些花开得都不长久,只能夏天看。他想着也在屋子里用花盆为穆彦种些花,就算冬天不开花,屋子里有点儿绿意也是好的。一旦有了这个念头,纪柴就到处找各式各样的花。不过西泽村的村民有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养花呢。纪柴到满柳镇上买过几盆回去,总觉得不够好看。刚才一见赵诚这盆花,瞬时就被吸引住了,眼睛一瞬不瞬地只盯着看。赵诚回答他的话道:“那是杜鹃花。”“杜鹃花?”纪柴重复了一句,杜鹃鸟他知道,杜鹃花却是头一次见。赵诚的手放在那花的叶子上轻轻揉搓着:“这花是我去年买回来的,当时开得满盆皆是,我甚是喜爱,就把它放在我房间的窗台上每日都看着。”“有一日下午我有事出去忘关了房门,我爹养的一只鸟不知怎的就飞了进来。等我回来时再看,窗台和地上到处都是这花的残枝败叶,再看那花盆里,只剩下不到小拇指长的一根棍儿。”“我当时想着这花儿是活不成了,就想让下人扔掉。但终究是没忍心,还是将它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没过几天它竟然又长出了叶子。我也没太理会,就这么过了一年,我今日发现它竟然开了花。”纪柴听得入了神,连喝了几杯茶。等赵诚说完了,他喃喃道:“真是好花,好花。”穆彦原以为这只是棵普通的杜鹃花,没想到身后竟有这么一段故事。再看那花时,目光里带着几分的崇敬。赵诚再和穆彦说什么,纪柴都没有听下去。眼里、心里都是那盆花。他之前还想着朝赵诚讨过来,以后再送些什么东西做补偿,但听了赵诚讲这么一段故事后,他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了。只眼巴巴地盯着那盆花看。花开正艳,穆彦年轻的脸庞如这花般艳丽多姿。二人留在赵诚家里用了晚饭,喝的又是赵诚用自家院子里的青梅树亲自酿的青梅酒。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纪柴和穆彦打算回家去了,赵诚送他们到了门口,又道了声:“等我一会儿。”转身进了院中,再回来时怀中抱着那盆花,又纪柴笑道:“这杜鹃花就送给纪兄吧。”第67章吻痕纪柴乐颠颠地抱着那盆花往家走,嘴里止不住地赞美之词。“你说赵秀才怎么就把这花给咱们了呢?”明明赵诚也宝贝得不得了。穆彦笑笑:“你那眼珠子都要贴到这盆花上了。”纪柴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真有那么明显吗?”前脚说完赵诚就要参加秋闱考试,后脚赵诚秋闱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不出意外地中了举人。赵员外甚是高兴,热热闹闹地摆了一场宴席。穆彦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幅字,拿到满柳镇上裱好,与纪柴去了赵家。赵家来客很多,酒席在院子里摆不下,一直摆到大街上。赵诚忙不迭地招待客人,饶是再忙,一眼就瞧见了正往这边走的穆彦。他将两人请到自己的书房里,听说穆彦送给他一幅自己写的字,嘴都乐得合不上。赠送字画在文人之间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在穆彦这里却是不同的,穆彦穆景明是何许人也?天下第一才子!饶是他家境败落了,但仍旧挡不住天下第一才子这金灿灿的荣耀。天下的读书人还是以穆彦为榜样。文人身上总是带着那么一股清高,早年间的穆彦家世虽说比不上那些京官,但也称得上是家境显赫,他自己更是有天下第一才子的金字招牌。因此,穆彦从不与人赠字。据说,有一大户曾出千金购得穆彦一字,都被他拒绝了。得知此事的文人们,对穆彦的评价更是上了一个台阶。不畏权势所动,不畏金钱所诱。文采卓绝,人品高洁,这样的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子。这些,赵诚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当他听说穆彦给他写了一副字,怎能不惊讶?怎能不欣喜?赵诚屏住呼吸,虔诚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幅字展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宁静致远。赵诚心中一阵熨帖,这个时刻人人都恭维他,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奉承话,也只有穆彦能在此刻提醒他戒骄戒躁,心境平和。那幅字像有巨大的魔力似的,深深地吸引着赵诚的目光。赵诚轻声道:“定不会辜负景明兄的一番用意。”再抬起头时,看见的是穆彦那含着笑意的眸子。穆彦的眼睛很是好看,黑白分明,眼睛里好像流动着一潭泉水。这会儿笑着,只觉得那水仿佛要溢出来似的。赵诚感叹,得一知己如此,夫复何求。“景明兄,我若是高中了呢?”还有什么礼物?“赵兄若是高中了,我便再送你一幅画。”赵诚不敢置信地问:“此言当真?”天下皆知穆景明的字写得好,画比字还要好,他写的字别人倒是不难看到,只是这画,看过的人却寥寥无几。更别提谁能得到他亲手画的一幅画了。“穆彦一诺千金。”赵诚也知道穆彦是个重信重义之人,只是刚才的狂喜让他禁不住再确认一番。几个人又说了些闲话,赵诚又道:“景明兄,再过几日我便准备进京赶考,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说到后来,声音里有了一些苦涩的味道。“考中的进士,大多会在翰林院供职多年,然后再调往外地,”穆彦坚定地道,“三年后,我必会到京赶考。”“那我便在京城等待景明兄了。”赵诚眼睛一扫在旁的纪柴,笑道,“还有纪兄。”眼见着与赵诚说话的时间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