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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惊叫声穿过他的双耳,喉结微微耸动,吵得他咳嗽了几声,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他勉强吃了两口饭,转身就吐了出来,家庭医生提着医疗箱匆匆赶来,替他扎了一针营养剂。兄长沉默许久,大手一挥,准许网线接入,他终于接触到外界的一角。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着一周前的文娱界新闻,热度只增不减,惋惜与猜测齐飞,恶意在讨论中尽显。方栖宁看到一则标题,骤然睁大眼睛,手指几乎握不住机身,他的喉音在抖:“哥,他们怎么能这样胡乱报道……”方齐瑞手里的笔尖在纸张背面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个不停,秘书尽职尽责地替他排忧解难,而他正面无表情地与幼弟通话,语气平缓:“好好吃饭,别让我和爸爸担心。”方栖宁怒道:“方齐瑞!你现在管我……”“小二,”方齐瑞盖上晶黑的笔帽,打断他的话头,“听我的话。你知道哥哥爱你,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听见了吗?”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深吸一口气,继续处理手头上的文件。座机的鸣音一直一直在响,方齐瑞双臂撑在桌上,十指相扣的部位抵住额头,闭上了双眼。方栖宁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四个月后,国内榜上有名的富豪方泓以非法经营罪、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罪等数罪并罚,锒铛入狱,泓渐集团掌舵人轰然倒塌,高层迎来新一轮换血。空旷了四个月余的两层小楼迎来了一个新客,方栖宁木然打开大门,见到了他骨血相亲的哥哥,方齐瑞。之后是漫长的两年时间,方栖宁切身体会到一夜长大,世界上没有nevernd,彼得潘飞离永无岛,再无居所。“我在英国住了两年,学了很多东西,我现在会调酒,会做菜……有机会我做给你吃。”方栖宁顿了很久,转换一种形式,将暗无天日的两年讲得稍微不那么惨淡,也算说了实话,没有骗陆岸。陆岸低低笑了一声,说:“好啊,那我等着你的‘有机会’。”提问方轮到方栖宁,他将额头抵在陆岸胸前,“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方栖宁认输认得很彻底,他必须承认,在陆岸面前,他还是那个藏不住话的小孩。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即便是用来哄骗他的也没关系。陆岸笑意更浓:“是你想听的理由。”方栖宁不接受这种敷衍的答复,直起身,认真地揪着陆岸的衣领:“你不能耍赖的,不然我就不玩了。”这是小孩才会拿来威胁人的话,你不听我的我就不和你玩了。陆岸却意外地受用,他好久没有看到这样鲜活的方栖宁,心里一阵熨帖,正色道:“当然是为了把我的小朋友带回家。”“他是最乖的小孩,就是偶尔会蠢兮兮的。最大的优点是赤诚,我被他传染了,所以也要直白地告诉他,陆岸心里和身边一直只有这么一个人,容不下其他人了。”方栖宁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在陆岸没有给他压力,转而道:“是不是轮到我问了?”方栖宁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他们之间隔着一寸的距离,向前一步就能接触到对方的皮肤,而两人不约而同地当起了绅士,恪守标准,谁也没有再动一动。方栖宁身上残存着沐浴液的气息,他还保留着之前的习惯,当视觉在黑夜里被蒙蔽时,其他感官被衬托得明显起来,一股牛奶味弥漫在两人中间。陆岸说:“以后我可以继续和你见面吗?”“嗯?”方栖宁愣了一下,“当然啊,猫猫在我这里,你是他的主人啊。”陆岸纠正他:“你也是。”方栖宁鼓鼓脸,不和他扯皮这点小事,倏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你的问题?”“是啊,”陆岸说,“你还剩最后一个哦。”三十秒不到的对话,击鼓传花又落到方栖宁手上。他一时间想不到要问什么,最想问的两个问题都已经得到了解答,陆岸手段高明,妥帖地安抚了他汹涌不定的心脏。想了好久,方栖宁干巴巴道:“我想不到了,先欠着,你问我吧。”陆岸没忍住笑了一下:“好,你想到了随时都能问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纯净水渐渐离了冰箱的保护,表皮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水汽,过了好一会才凝结成一小摊水,淌在柜子上,无声无息地坠于地毯。方栖宁听见他说:“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可不可以吻你?”陆岸就是这样擅长让他面红耳赤,熄了灯后一面吻遍他全身,一面真诚地问他,小宁,你喜欢这样……还是这样。“……”方栖宁涨红了脸,在客厅主动凑过去的时候都没有此刻尴尬,他格外庆幸房间里是暗的,才好叫他恬不知耻地吐出两个字。“可以。”陆岸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掐着腰,将方栖宁整个人往前拉近。两人呼吸贴着呼吸,陆岸只需要稍微低下头,偏一偏脑袋,就可以吻上方栖宁。方栖宁紧张地宛如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气息不匀,心跳加速,陆岸的右手覆在他的脊骨上,虚虚地拥着他,下一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方栖宁的眼睛上。他松开搂着方栖宁的手,虔诚地抚住温热的脸颊,轻声说:“好了,三个问题都问完了,睡吧,小宁。”陆岸总是这样,不露声色地撩拨池水,搅乱后旋即抽身。方栖宁隐约察觉,这是陆岸对他小小的报复,无伤大雅又教人心痒。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方栖宁没有说话,他偏要做一回天真愚蠢的少年,鲁莽地吞下了陆岸未尽的话语,双唇相触,黏黏糊糊地吻住了心上人的嘴唇。他抛掉不太愉快的一切,将三年的情绪都溶进这个吻里,用力地去索取,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要疯狂,上半身软在陆岸怀里,陆岸伸出手抱紧他,他闭起眼,甘愿就此溺毙。他不需要吃药了,陆岸就是他的解药。第18章ROUND2-10方栖宁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雨终于停了,这时节清丽雅致的花苞早就开了又谢,被雨水冲刷过的枝叶稀疏泛绿,在玻璃窗外了无生趣地招展着。方栖宁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恰好对上了枝条的隙缝。他有一阵子没修剪过头发,微长的发丝遮住了一截雪白的脖颈。陆岸很有分寸,点到即止地和他分开,两人都乱了呼吸,静静地靠紧彼此。方栖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掉过眼泪,险些在昨夜失控,幸而他保留住了最后一分颜面。一通折腾后重归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