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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回过神来时呐呐地将的橘子还给她。 陆九霄没接,道:“拿着,路上吃。” 一个橘子,实在不值推脱,她就魂丢了魄似的随着宫女走。 进到坤宁宫,宣武帝正在与李皇后对弈。 见人来,宣武帝率先搁下棋子,给她赐了座。 话了几句场面话,李皇后为显贤良淑德,早早请来了太医,亲自给她看了撞破的脑袋,待到宣武帝大一挥,赏赐了不少名贵的物件,这才许她退下。 堪一跨出坤宁宫,沈时葶便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此时,回廊下,一身松青常服的李国公正负而来。 他远远瞥见迎面走来的女子,大抵能猜出她的身份,今日这场小宴,本也就是宣武帝为表对贺家的关怀而特意命皇后办的。 想到这事,李国公心下不由一哂。 他们这位老皇帝啊,最看重颜面。 早年依靠贺陆两家扶持上位,而后又对这两位握军权的老臣忌惮无比,以除去贺忱来警醒贺家之后,又生怕旁人腹诽他过河拆桥,这些年,面子上可了劲地对贺家好。 至于为何没动陆行,从前李国公还稍有疑虑,眼下却是门清。陆行没有亲子继承爵位,唯一的世子,还是宣武帝的血脉,比之贺家,他自然对陆家更放心一些。 李国公心下正盘点着这些平和安稳之下的弯弯绕绕,身后的宁师爷正色道:“老爷。” 李国公侧耳,示意他说话。 宁师爷悄然附耳道:“您看前头那位姑娘。” 之前李家遣人跟踪过陆九霄,虽进不到院子里,却也偶有几次会瞧到他带人出行。 其一次,便是去锦州那回,他前往锦州,马车上还带了个女子,不正是眼前这位? 闻言,李国公眯了眯眼,“听说贺家认回千金前,这姑娘是在侯府小住,陆夫人与她投缘,还认了她做义女,恐是因此才有交集。” “可属下瞧,他二人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李国公脚步稍缓,侧眸与宁师爷对视一眼。 这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计策。 不过李国公却有些许犹豫了,毕竟这姑娘是贺家的人…… 宁师爷忙道:“老爷宽心,属下有分寸。” 李国公这才松口点头。 却说坤宁宫里,宣武帝重新执起黑子,心不在焉地落了几步。 近日来他便是这般满腹心事的模样,不几时,便输给了李皇后。 李皇后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这几日朝尚且安稳,可瞧宣武帝的脸色,定是有甚她不知晓的事发生。 她担心是李家筹谋的事情暴露,可转念一想,若真如此,宣武帝恐怕便不是这样坐在她跟前了。 是以,李皇后才大大方方问:“圣上,可是有何烦心事?” 宣武帝摇头一叹,索性也没了再对弈的心思,摆摆便摆驾回了乾清宫。 临上轿撵前,他朝大太监道:“你去把九霄给我喊来。” --------- 不几时,彭公公满脸谄媚地揭开珠帘,“世子,请。” 暖阁内,宣武帝正负立在一面墙前。那墙上挂着一副长六尺宽尺的装裱画,画万马奔腾,尽显磅礴气势。 “臣子见过圣上。” 宣武帝这才将目光从画上挪开,“你坐。” 暖阁的小几上常年放置着白玉棋盘,陆九霄习以为常地捻起棋子,宣武帝见状忙道:“今日不下棋,朕有要事与你商议。” 陆九霄一顿,宣武帝还从未正儿八经有事同他商议,是以他摆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模样,“圣上请讲。” “近日来,京都看着太平,实则这内里正蠢蠢欲动。朕的探子来报,前一阵从城外涌进不少平民打扮的兵力,估摸数量,恐怕不止千百。” 陆九霄神色一正,他说的恐怕是二皇子赵淮瑨的兵,被他安置在了京郊各个山庄。 如此大规模的迁移,能半点风声不漏也是不可能,陆九霄紧握了下茶盏,佯装松懈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聚集兵力?” “朕若是知晓,便也不用烦你来这一趟。思来想去,若说近日哪一方与朝 廷有磕绊,便是黔南出兵一事,恐怕黔南王还怀恨在心,也或是骥阳,朕当年将老二安排去骥阳,也难保他心上没有点疙瘩,也许是南疆,总之,各方皆有可能。” 闻言,陆九霄心下一笑,圣上还挺有自知之明,这些年忌惮谁得罪谁,一一,自个儿都记着。 “兹事体大,圣上不若与朝臣商议?” “恐怕打草惊蛇,不好。朕寻你来,正是想避开朝耳目,以免哪个有二心的通风报信,且你在京都消息渠道四通八达,又身无一职,不易让人盯上,有你在宫外做朕耳目,朕放心。” 陆九霄一顿,低头摩挲杯沿。 放心吗? 可他真不该放心他。 他与他生不出父子的情分,可他与贺忱的兄弟情分却是实实在在的。 自五年前宣武帝以不赏不罚的段定下了贺忱的渎职之罪,他二人之间便生出了嫌隙,更莫说他眼下知晓了来龙去脉。 宣武帝待他是极好,至少目前是极好,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动了贺忱。 陆九霄沉默的模样在宣武帝看来便是不愿揽下这差事,而若是他一口应下,帝王的多疑之心恐又要作祟,现下却是火候刚好。 宣武帝一掌拍在桌几上,“此乃皇命,这差事,你不接也得接!” 陆九霄十分“勉为其难”地应下。 如此,宣武帝这才满意地给彭公公使了个眼色,彭公公会意地将端了一刻钟的红匣子递上。 里头,赫然躺着一枚金印。 是朱雀门的兵符。 “以防万一,若真有那个时候,朕心里也放心。” 陆九霄深深凝了一眼那枚沉甸甸的金印,颔首收下。 --------- 转眼至酉时末,薄云散去,露出一片蔚蓝天色。 此时小宴正散,一众贵女簇拥而走,两两与沈时葶在宫道上告了别,约好下回茶楼小聚的日子,便纷纷上了自家马车。 桃因捧着好几件匣子,大多是珠宝首饰。 拖贺敏的福,贺敏当初在京都时与这些世家贵女大多未能走心交好,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说辞,今日的沈时葶倒得了她们许多善意。 然,关于贺敏的行径她也只能从众人言语摸出一丝半点而已。 陆九霄踏出宫门时,正见她让桃因将那些物件搬上马车,随后躬身上去。 不几时,埋头的褐衣小厮便拉了缰绳。 车厢上,桃因正一样一样物件地过目,与沈时葶细说某某府的姑娘,姓甚名谁,年芳几何,脾性好坏…… 说着说着,却觉得这马车走得实在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