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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春风BY画帛楔子那天风雨正紧,那个人闯进来的时候沈亦骅正在苏筝的房里。苏筝是他新收的脔宠,沈亦骅尤其爱极他那双白净纤细的手掌,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根处隐隐一排浅色的月牙,一旦沾染了情欲,就连指尖也泛起yin糜粉红。他面带微笑,将那十指一个一个揉捏过去,满意地看到身下的人身体颤动,唇中溢出醉人的呻吟。屋里烛影摇曳,气息浑浊,门外却忽然有了细微的嘈杂,时辰其实还早,外面天色透过门上的薄纱,门外人影幢幢。有人脚步匆匆而来,在外面语气急促低声说话。少刻便有铁器出鞘刀剑相交的动静,有人呵斥有人喊杀,紧接着门上突然“砰”的一声撞击,屋里的人动作骤停。苏筝瞪大眼睛喘气,不知道居然有人胆敢闯入王府,难道是刺客,心里不由惊惶。但是沈亦骅还在他身体里没有退出,提了声音对门外骂道:“混帐。”门上淡淡印出一个身影,只唤了一声:“宣王殿下。”那声音似乎沾染了春风的潮湿,有些润,又被风吹得有点哑。苏筝在下方,隐隐感觉到沈亦骅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骤然一紧,他不敢呼痛只能强忍,看到王爷的脸色阴沉得像这季节的天气。沈亦骅冷笑一声,怒道:“滚!”那人的影子僵了僵,又听得外面一阵纷乱,那身影跪了下去,声音隔着门传来:“殿下,是虞州军情紧急,不得不打扰殿下。”沈亦骅不语,冷冷哼了一声,欲望却终于开始退了,起身披了外袍。苏筝顾不得身上酸软,上前替他整好衣襟,自己披件小衣去开了门。风吹得他一个冷战,外面是料峭春寒,风里斜织着冰冷的雨。一个全身湿透的青年直直跪在门外,旁边扔了把断剑,那人黑衣黑发,头发一绺一绺贴在鬓边,衬着脸色异常苍白。几个守卫护院手执兵器将他团团围住,沈亦骅出来众人都齐齐跪下,“王爷……此人一力要见王爷,我们拦他不住。”王府守卫称不上武功绝高,但是这么一群人居然拦不住一个显然令人难以置信。那青年模样普通,看起来甚至有些消瘦,现在跪着微微低了头,安静温驯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武功深浅。沈亦骅脸色阴沉,眼睛只盯着脚下那青年,半晌似笑非笑道:“燕王的手下胆子好大,光天化日居然敢闯本王府邸。活得不耐烦了么?”第一章那青年似乎身体颤了颤,声音依旧是平静无波的,恭敬地叩头:“西越国犯界进扰,我等死守燕城近三个月。兵寡粮乏,蓝宁奉燕王之命前来宣城,恳请宣王殿下发兵解困。”沈亦骅冷冷道:“本王正在商议要事,已令你在府外等候。”蓝宁嘶哑应道:“我昨夜到的府前,已在王府外等候一夜一日,怎奈王爷不肯见我……只得冒昧闯入。求王爷发兵……”沈亦骅打断道:“我偏处宣城,自保已是实在不易。城小兵弱有何能耐援你燕城?你们尚且不能挡,我势单力孤又作何想?我如今不比当年,一味出头吃够了苦,也学着谨小慎微了。”他娓娓道来,语气平稳凝重,眼睛却一直盯着蓝宁,似要冒出火来。蓝宁微弱地咳嗽一声,脸上惨白。沈亦骅看他神色,叹口气,又道:“其实……出兵也并非不可。”蓝宁抬头望过来,目光如死灰复燃。沈亦骅掩袖肃清嗓子,淡淡道:“我拥兵在此,朝廷视我瘤患,未有上谕贸然出兵,更是犯了朝廷大忌。”他一甩袖子,语气已是冷漠异常,“麻烦你先帮我去皇上那里求一份旨意。到那时倾宣城之力为你燕城增援,又有谁敢说不可?”说罢再不看蓝宁一眼,转身离去。“王府简陋,只怕燕王的贵客鄙夷嫌弃,不敢挽留。来人……送客。”风雨都渐渐大了,蓝宁不言不动跪在原处,全身浸湿,脸色白到几乎透明,几个侍卫奉命去赶他,他才好像突然惊醒,踉跄了一下才站直身体,回头看看适才沈亦骅消失的方向,嘴唇抿紧,露出一个苦涩萧索的笑。终究……还是奢求不来他的原谅。沈亦骅接过下人送上来的茶水,心不在焉碰了一口,只觉得火烫,他将茶盅“啪”的摔碎地上,汤汁飞溅,有几点落在他的长衣下摆,他禁不住心头一阵无名之火,怒道:“没用的奴才,连杯水都不会上。我养着你何用?”那下人扑通跪在地上,身体抖成糠筛。花厅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文士模样的人,见此情景忙劝道:“王爷,你千金之体,别对着这种蠢人气坏了身子。”又对那下人喝斥几声,令他退下了。沈亦骅怒意犹在,看看来人,却不想说话。那文士叹气,索性道:“王爷,听说燕王的使者来了,增援燕城的事情王爷打算怎么办?”沈亦骅怒意未歇,脸色变换几下,冷笑道:“增援不增援有什么不同?”那文士是他麾下军师关逢雪,听他反问不由一愣,正色道:“关某原本妄自猜测过王爷心中所想,以王爷思虑长远,此时必会援助燕王,却不料方才闻言,王爷竟把那使者赶了出去。”沈亦骅哼了一声道:“不错。”关逢雪默然,半晌道:“是他不顾王府礼仪,冲撞了王爷在先,王爷逐他也是合情理的。”沈亦骅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他这会儿心火也慢慢褪了,只涌上来长久未见的无奈疲累,想到外面的那个人,心头仿佛缺了一块似的疼痛。“关先生,援兵之事,依你看是怎么考虑。”关逢雪正色道:“燕城地处扼要,万一真被攻破,余下各个要塞就是唇亡齿寒了。现在燕城已被围多日,我听暗哨来报城内粮食火药都已快耗完,只怕能坚持的时间不多。”他想了想又道,“王爷若是担心来不及向朝中请旨,可以让赵大人那边在朝中活动,向皇上禀明此事。”沈亦骅面向窗外,叹道:“先生说的是,只不过……你替我给燕王拟一封信。”他嘴唇微微抿起,脸上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明亮得很也冷酷得很,“出兵可以,但是我要向他要一个人。”关逢雪告辞出来,已有下人备好了软轿在外面候着,想起宣王今天的种种不寻常举动,他心事有些重,一只脚踏进轿里,脑中却忽然一刹闪亮,转头便看到踏步下面跪着的那个人。那人脸色嘴唇都已是死了一般的青白,头发眼睛便更显漆黑,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水,膝盖便一直浸在水里。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那青年片刻,也不便停留,吩咐起轿。他跟随沈亦骅七年,心知宣王爷为人算不得宽厚正直,但凡事掂量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