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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里,就是在逼他处置残害手足的王元娘,一定要给她自己讨个交待。 王三郎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他如何不知元娘此次是彻底耗尽了阿沅的耐心。 便是他当时在别院,也是听说过,阿沅当时病入膏肓,老夫人甚至在书信里提及阿沅恐会夭折,没想到居然是出自元娘的手笔! “阿沅想如何?” 这些时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王三郎日复苍老,他起身,转头问身边的小娘子意见时,连肩膀都塌了下去。 令人很难想象,他也曾以美姿容而闻名洛京,也曾是洛京城里小娘子们目光追逐的所在。 “意图谋害亲妹,或者说,谋害圣人亲封的郡主,阿耶觉得当如何?” 王沅也不耐烦跟眼前人绕圈子,就明说了,“不若送交大理寺,由廷尉秉公办理。” 这话却不是她的心里话。 其实怎么可能如此。当今大昭,宗法血缘依旧深入人心,一般家中出了这等事,都是府内私了,只有斗升小民才会去送官。 王氏一族虽在王三郎这一代没落了些,到底也是要脸的,真将王元娘送了官,洛京城的其他世家非惊掉了眼珠子不可。 而她故意如此说,不过是明示了王三郎,若是他不肯处置王元娘,自己就将此事移交大理寺,任由别的世家看笑话。 她好歹也是有品阶的郡主,由掌管天下刑狱的大理寺亲自处理此事,本就是再合适不过。 此言一出,除了精神恍惚,始终在哀哀哭泣的王元娘,屋内的另一人僵在了原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女儿,竟是要闹到这等田地吗。 “阿沅,元娘有过错,但……你如今毕竟是好好站在此地的……”他也知这话有些过了,所以吞吞吐吐的。 “若是元娘得逞,阿耶当真以为,我还能站在这,王府上下如今还能好好的吗?” 王沅微抬了下颌,没有半分退让之意。 预谋害原身,在斗讼律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此之谓“六杀”之一的谋杀,更何况是谋害御赐的郡主,便是这个郡主当时落魄,那也是以下犯上,罪加一等,当处死。 而她又是乐阳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一旦真相大白,圣人又怎可能放过王家? 王三郎也恨长女的不堪狠毒,但到底是顾念一丝亲情,更何况这是他发妻遗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他闭上了眼,“我会将元娘送到别院中,她这一生,不会踏出别院半步。” “阿沅可满意了?” 这大约相当于无期徒刑? 王沅还是有些满意的,毕竟她也没想让王元娘真的一命抵一命,毕竟她方才的话里也说了,后来又派人去放回了药材。 只是可惜原身到底是没等到,她有些戚戚然,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来此。 不过等看见王三郎一副忍辱负重的神情,她就觉得讽刺,临出门时就忍不住嘲讽了句:“若是阿耶不曾离府,好生教导元娘,只怕她今日未必落得如此下场。” 杀人诛心,她不杀人,诛心还是可以的。 生了不养,多年不闻不问,这会又作出深情姿态,是给他的亡妻看的吗? 前任王夫人也真是可怜,若是她知道自己拼死生下的女儿会被养成这样,也不知会不会在梦里寻上王三郎。 这团污糟事简直破坏了王沅的心情,她一出书房,就长长地换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招呼着迎上来的阿颜:“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后日便出发。” 这王府真是让她待得心烦,她想见苏六郎了,越快越好。 ————————————————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前朝的敕勒歌流传至今,描绘的就是塞外草原的大好风光。 在大昭的西北边关,第一重镇,西州城外,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有丛生的野草,却少了昔日成群结队的牛羊。 无他,守护着这座雄伟边城的苏大将军及其两位长子如今失了踪影,好不容易自洛京归来的苏小将军又出了城尚未归来。 城中的守将就下了令,进出城之人都需经过严苛排查,以免有细作混入城中,伺机生事。 既然如此,牧民们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出门,唯恐运气不好遭了殃,再把命也丢在了城外。 正值黄昏,正圆的落日几乎没入远处的地平线,这正是西州城外最近的一座官方修置的驿站,这一日来最闹热的时光。 紧挨着驿站的,则是头脑灵活的商人开办的驿店,供给些热乎的饭食酒水,也算是给没有身份、住不了官驿之人提供个路上的容身之所。 王沅等人行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远远地望见了驿站的影子,还是阿颜先不禁笑着道:“还是郎君猜的准,今日一早就能到西州。” 在她身旁,带着帷帽放下纱帘遮住面容的少年郎君微微颔首,却不应声。 身后的护卫们也都露出了笑脸,这一路本就辛苦,偏偏自家郡主又坚持要日夜兼程,他们这些时日可是累得够呛,可算要到了。 一旁半途加入的胡商们则是交头接耳,并不敢大声。 实在是这队人马的主上太过神秘,看身形约莫是个年岁尚小的少年郎,可身后跟着的却是诸多身形矫健高大的护卫。 言语交谈都用的洛京官话,显然是哪位洛京的高门权贵子弟。 可自今早遇见,就不曾听得那位郎君说过话,连路上用些干粮都不曾揭过纱帘,倒叫他们更不敢小觑,说话行事都是战战兢兢的。 更何况胡商队伍里的当家之人,也交待了,务必不能得罪他们,只依附着他们到了西州便好。 胡商队伍里,为首的是位卷发青年,有一双湛蓝的眼眸,可看看发色和轮廓,分明也有汉家的血统,如此就很有几分异族风情的俊俏。 他也望见了驿站的影儿,就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少年郎君身上,盘算着一会去告别时再套个近乎,若是能得了贵人青眼,日后行商岂不便利。 他盘算的是好,可等一会到了驿站,那队人马拿了路引就径直入了驿站,竟是完全无视了他们这帮缀在队尾的。 一旁上了年纪的随从就往地上唾了一口:“这就是贵人呢。”然后就对上自家主子的冷眼。 “一会进了驿店,自去找管事领罚。”青年郎君眉梢都不动一下,“也怨我平日里放纵了你们。” “是,是……”随从有些讪讪,低了头,心里却是不满,胡姬所出的庶生子,不过是郎主看重了些,倒是会摆架子。 便是正经郎君又如何,还不是被赶出来行商,连科举都入不得! 入了驿站的王沅一行人这会是彻底轻松了下来。 进了驿站最好的屋舍,王沅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