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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轻咳适时地响起,两人扭头看向门口,却见沈辞正倚在门边儿,不知是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被突如其来质疑有难言之隐的沈辞捏了捏眉心,从门口走进来,径直无视一旁看他的眼神既敬畏又多了两分了然甚至还有些痛惜的於春雪,将一只香囊递给谢杳。 香囊的味道很重,却是果木香气,并不呛人,谢杳接过来就系在腰间。 沈辞叫了一声“迟舟”,皮笑rou不笑地吩咐道:“把於小姐送回去。” “天还早,我不急着回去。” “迟舟。天还早,不必急着回来。” 於春雪终究是拗不过,迟舟暗里给她使了个眼色,便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一时房里就只剩下沈辞和谢杳。 谢杳摩挲了一会儿腰间系着的香囊,想起方才自己随口反问的那句就尴尬到头疼,干坐着又浑身不自在,只好掩饰似的又想去拿那碗梅子汤搅一搅。 她的手还未碰到碗沿,整只白瓷碗便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端了去。 沈辞拿着勺子搅了搅,听得勺碗相碰的清脆声响,淡道:“凉的少喝一些,才好叫不可能变得可能一些。” 谢杳清了清嗓子,“口渴。” 沈辞起身去倒了一盏茶,“尚书府我已送了消息进去,明里暗里,你父亲母亲应该猜得出。”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大婚那日谢尚书和谢夫人都会来,只可惜你不能从尚书府出嫁,不能拜别他们。” 因着辛家在京城没人,也没府邸,谢杳又是住在镇国公府上,大婚当日的花轿便是从镇国公府出去,绕京城一周,再送进镇国公府来。 沈辞将水递给她,顺势蹲在她身前,“杳杳,委屈你了。” 谢杳摇了摇头,她都记不清这是他第几回说这话了。可她明明觉着,遇上她,受了委屈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自个儿。 沈辞自下而上抬头望着她,“我绝不负你。上一世,这一世,还有下一世,必以命相护。” 只愿你所行之路一如坦途。 愿你能像多年前一般,坐在高处的树枝上,随手摘一朵花,从花叶的缝隙里窥一窥人间。而地上的灰尘飞扬不到你的脚下,那些泥泞崎岖,你也不必走——就算是坐腻了,想下来了,也会有人一直等在树下,接好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杳:往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苛责???FLAG警告。 沈辞(拿着旗杆比量了比量):还是折断了拿去烧火吧。 沈辞:听说有人说我不行? 谢杳:你那是没听出来我那句话中语气里的?!完美表达出我的不可置信和反驳。 沈辞:说人话。 谢杳:是我不行。 谢杳:以命相护?护的是谢杳还是辛摇? 系统:识别到送命题,请谨慎选择。 沈辞:是你。 第69章 大婚 七月十七, 日子还算不错。在暮夏有恰到好处的凉意, 一扫盛夏时节燥热的沉闷,叫人神清气爽。 天亮得还是很早,天边泛着光,日移影摇。镇国公府上下一夜都未睡, 既要准备送嫁,又要准备迎亲, 可不是比旁的人家要多忙一倍的。 谢杳这一夜更是没怎么合眼,这时候凤冠霞帔下犹戴着面纱, 遮得严严实实, 因而将自个儿视线也挡了个严严实实。 辛摇的父母双亲并不在京,便免了拜别, 只待沈辞掐着吉时过来接她。外间鞭炮的响声突然密集起来, 谢杳福至心灵似的微微抬头, 却只能在眼前一片喜庆的红里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 她垂下眼,恰有一线的空隙, 能瞧见地面。 一双锦靴停在她视线内, 紧跟着是一只手伸在她面前, 五指修长,指腹上裹着一层薄薄的茧。 仿佛多年前, 她窝在镇国公府的桃树下,耳畔有夜虫嘶鸣,夜风拂过,摇曳着那些还不经事的稚嫩心思。他站在她面前, 伸出一只手来,满眼星河。 谢杳发觉先前气急了时同他说的那话其实不尽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渐行渐远——因为只要她的阿辞肯向她伸出一只手,她便能不顾一切,趟过泥泞,哪怕遍体鳞伤,也会去握住他的手。 谢杳将手轻轻搭在他手上。沈辞紧了紧手,稳稳握着,引着她往外走。 沈辞刻意将步子放得很慢,这样一来便与谢杳挨得近一些,也能叫她安心一些。 她先前是什么样的人,连喝杯酒都只敢斟六分满,总要能把控住周边的局势她才肯放心。都说三岁看老,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早几年他得了空暇陪她玩儿时,她从来不愿意玩儿那些须得蒙住眼睛的——只尝试过一回,却是刚刚将黑布蒙上,便一步也不肯走了的。后来她便总耍赖只叫他蒙,说是自己看不清路就害怕。 沈辞引着她跨过了门槛。 谢杳走起来那面纱便随着动作起伏,仅余的一线视线也指望不上,可她轻轻攥着沈辞的手,步子却稳得很,分毫迟疑也没有。 就像早几年,她爬上高高的枝丫,明明半分傍身的武功也没有,却屡屡只是喊一声“阿辞”,便敢脆快跳下去。 饶是她再清醒再警惕,她的阿辞,总归是不一样的。 当局者迷,谢杳兴许一直不曾察觉这些,是以也不曾明白,于信任二字上,两人始终是旗鼓相当。 沈辞骑马领着花轿绕过了整个京城,一路上喜乐不断,有专人在最前头给围观的百姓分发钱财,当是讨个喜头。 谢杳坐在花轿里,听得满耳的喧嚣喜庆,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下一刻她睁开眼,便会发觉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可她闭上眼,眼前却是外头沈辞的模样——是少见的少年意气,银鞍白马,飒沓如星。 绕城一周再回到镇国公府时,婚宴已然摆上,时辰卡得刚刚好,沈辞扶着谢杳自花轿下来,又引着她去到中堂。 沈征未得召不得归京,饶是唯一的嫡子成亲这样的大事,皇上也不曾下旨,是以上座只坐了一个沈夫人。 两人拜过天地高堂,相对而拜,直到礼官一声“礼成——”,隔世扬起的尘埃这才落定。 谢杳被送进房中。新婚之夜总归特殊一些,喜婆统统被拦在外头等赏,能真正进得房内的,都是沈家的心腹。 谢杳被这一身繁重的华服压了整一日了,甫一坐在榻上便觉浑身酸痛,抬手掀起盖头便将凤冠取了下来。 雁归咳了一声,“小……世子妃,这不合礼制。” 谢杳瞥她一眼,“打盆热水进来。”顺手将面纱也取了下来。 雁归愣了愣,便听得她接着道:“用的已然是辛摇的身份了,总不能连同他成亲这日的脸,都是辛摇的罢?” 沈家再怎么说也是有世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