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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圣上的尊驾。 顺嫔愁得慌:“方才皇后娘娘说什么了?瞧着高不高兴,生不生气?她来了,德贵妃要不了多久也得过来。是不是亲自来,你们都得小心些,可千万别说错话。” 突如其来的关注绝非好事,顺嫔怏怏不乐地坐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什么:“我听说——”她瞥了一眼屋外,赵芳姑了然,立马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顺嫔捂着嘴低声道:“我听说,咱们院有人与窦公公……那个了。” 说是“有人”,眼神却盯着赵芳姑。 赵芳姑愣了片刻,大笑道:“我的娘娘,你这笑话可真有趣!” “我说真的!”顺嫔扯了赵芳姑一把,“说吧芳姑,是不是你?” 赵芳姑连连摆手:“娘娘快别逗我了。” 十六皇子无奈:“娘,你连这都信啊!” 顺嫔:“那怎么不信,说得跟真事儿似的!说两人在树丛里都……然后被逮了个正着呢。” 十六皇子:“窦公公那样的人,没可能的。” 顺嫔:“你懂什么,是个人都有可能。” 赵芳姑:“是个人都有可能,关键他不是人呀。风言风语早就传了好几轮了,您也不想想,江如口里说出来的,能有几分真?莫啼院拢共就这几个人,不是我,不是甄冬,难不成还是小白?”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故事的另一位当事人。 鹿白:“……嗯。” 顿了顿,赶紧摇头:“不是我!” 顺嫔彻底失望了,惋惜地冲赵芳姑道:“要是你该多好!好歹也能帮衬帮衬我们。” 这确实叫人惋惜,也着实可笑。身为亲生儿子,从小到大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要想知道他的想法,还得求人去打点他身边的太监。 自从入了宫,鹿白就一件正事儿都没干。现在机会来了,她不可能放弃。 对十六皇子,她只说去找小苏公公碰碰运气。苏福是司礼监随堂太监,面圣的机会也不少,十六皇子便勉强同意了。临行前众人站在院内,好一副惜别荆轲的壮烈景象。鹿白感叹了一番,想起荆轲刺秦的结局,顿觉太不吉利,赶紧将此次事件改称为专诸刺王僚。 专诸夹着她的鱼肠剑,正气凛然地行至吴王僚的门口,豪气干云天地叫了门,而后老老实实地递了牌子,被领进屋里候着。 等了大半个时辰,吴王僚终于出现了。专诸激动得不能自已,连忙抽出鱼肠剑,双手呈上。 “先、先生……”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作业写完了。” “三天了,这才写完?”窦贵生也不展开,先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敲得鹿白的神经一抖一抖的哆嗦。 “先生先看看吧。”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抬头,正撞见窦贵生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顿时面色一凛,扯出一个礼貌的假笑。垂头缩脑,老实巴交。 近日北边战事又起,皇帝一门心思扑在谒陵和皇后的千秋节上,担子便落到了窦贵生的头上。一连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早就忘了要惩治鹿白的事。结果一回来,就听苏福说这丫头在屋里等他。 那能怪谁呢?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窦贵生说不出哪儿高兴,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浑身舒坦。手指翻了翻鹿白的文章,从前往后看了一遍,又从后往前看了一遍。总体而言相当不错,这方面她倒还真不傻。没有哪个先生不喜欢见到勤奋好学、成绩优异的学生,因此他心中立马将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快意归为师生之情,或者叫欣慰之情。 “还凑合,放这儿吧。”他矜持地点了点头。 鹿白松了口气。一想到接下来的话,方才的心如止水又掀起波浪了。 “先生,您,就是吧,我有点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言辞闪烁,面露难色。 窦贵生扬了扬眉:“有话快说,磨叽什么。” “是,先生。”鹿白顿时泄气。跟不喜欢的人开口求情,实在太伤人脸面,但一旦开了头,尊严什么的霎时便被抛到九霄云外,脸皮也能理所当然地变厚。 从极为讨厌到讨厌,从讨厌再到不喜欢,期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容不得鹿白细想。 “昨日祭祀大典,圣上体恤十六殿下身弱体虚,特意安排在廊内观礼。殿下铭感五内,本想亲自到圣上和皇后跟前谢恩,但近日圣上忙于政事,难以抽身,殿下实在不忍前去打扰,想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依先生所见……殿下该不该去,该何时去?” 殿下,殿下,整日就知道殿下。梅子糖也是殿下给买的,傻子才当个宝!她也不想想,单是圣上能想到这主意吗?要不是有人旁敲侧击,她和那狗屁殿下不早叫日头晒晕了! 一股邪火噌地钻了出来,窦贵生垂下睫毛,又露出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十六殿下叫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鹿白果断道:“我与殿下本是一体,不敢自作主张。” 回答者自觉准备充分,对答如流,正中考点。 窦贵生右眼眼尾抽搐了一下。十六皇子是第一个叫他感到危机的男人,正经男人。虽然往后疯扑上来的男人数不胜数,他渐渐也应付得得心应手,手到擒来,来一个赶一个。但生平第一次遭遇这等状况,他还是不禁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女史一职,本就是那种意思,他不是早就知道么? “还有,多谢先生那日的救命之恩。”鹿白见他没生气,便飞快地补充道。想再夸上两句,但一想到自己此刻是在求人,还是别故意惹他不快,于是果断地闭了嘴。 窦贵生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直到香炉中的那柱香燃尽,他才僵硬地站起身:“就这么口头感谢?” 鹿白早就想好了,从袖中掏出一副锦袋裹着的字画。送金银太庸俗,度也不好把握,他们在小库房里挑挑拣拣,这是唯一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精致的锦袋和鹿白干净朴实的衣着打扮格格不入,就像是从谁家偷出来的赃物。窦贵生眼珠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甚至都没伸手去接:“拿回去。” “是……先生。”鹿白就知道他瞧不上,听话地收了回去,杵在那儿继续想办法。 窦贵生见她那傻愣愣的样就觉得心口发闷,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高明的主意。一件绯红的外衣扔在鹿白面前,他侧过身子,露出半边看似不耐烦的侧脸:“你那爪印还在上头呢。” 鹿白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哪儿脏了。但窦贵生肯提要求,那便说明此事有门。 “先生放心,保证洗得干干净净,崭新如初!”鹿白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走了。走到门口,又咚咚跑回来,将锦袋扔在窦贵生桌上,抬腿就跑:“先生还是留着吧,不然我不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