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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感觉到,触到穆珏臂时,指下肌肤轻轻战栗了下。虽然很微弱,但怎能逃过内力高深、五感灵敏的卫侯视线。卫昭不由想到和小太子近身接触时,那少年始终温温软软的触感,乖顺的好似对自己没有一点防备。原来,不是所有皇室子弟都有演戏的天分。狡猾而擅于伪装的小狼崽子,只那一头。穆珏有些尴尬。身为皇子,还是众望所归的皇长子,他就算内心再畏惧,又怎能轻易流露出来,让对方轻看了。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和母后做梦都想要拉拢的卫昭。因为心悸之症,这些年,他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所有喜怒哀乐,拼了命的微笑、谦卑、恭敬,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位礼贤下士、品行高洁、足以垂范天下的皇长子。所有治世明君应有的美好品质,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那些文官,无论武帝朝的老臣,还是新朝的新贵们,果然很看好他,恨不能明日就把他推上储君宝座。如果他成为储君,他的母后不必日日黯然神伤,受其他妃子的冷嘲热讽。他的父皇,想必也会真正高看他一眼,而不仅仅是怜惜他。然而有代表武将势力、支持他二弟穆骁的苏家在,他这个愿望注定要变得漫长而无望。太子穆允那个武帝血脉注定要被踢出局的。文官与武将,一个支持皇长子,一个支持二皇子,双方在暗流汹涌的拉锯战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是卫昭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如果能将手握三十万北疆大军的卫昭收归己有,朝中势力将彻底倾向于中宫这边,他的储君之梦,也将变得清晰而可见。因而,见卫昭要收回扶在他臂间的手,穆珏心里慌乱了一瞬,几乎是有些失态的反抓住卫昭的手,仓皇起身。“多、多谢侯爷。”穆珏声音极力维持淡定,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大皇子客气。”卫昭仿佛没有察觉到这一切,挥手让人将病中的大皇子重新扶回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的一把檀木椅上,温声道:“麟胆之事,还请大皇子细说。”穆珏点头,娓娓道了一遍,语调里掺杂各种愧疚不安,末了,又命管事将那名仆人叫来。仆人入内便磕头请罪,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误把麟胆粉撒入酒水里的过程叙述了一遍,与穆珏所言一般无二。卫昭吩咐将人看押起来,又温声问:“大皇子可知自己也误服了一种对心悸者极危险的迷药?”“已闻章太医说了,是文殊兰,可霍乱心脉,使人窒息。”“对于此事,大皇子怎么看?”“这……”穆珏迟疑许久,终是摇头:“酒宴上人多手杂,实在不好说。再者,文殊兰虽对心悸症者有害,普通人服了并无太大伤害,至多昏迷片刻而已。许是谁随意带在身上另有他用,不小心撒入了酒水里。”卫昭静望着他:“皇子就没怀疑过,是有人故意将文殊兰放到酒水里,毒害您么?”“这——”穆珏笑着摇头:“不可能。来参加生日宴的都是自家兄弟和朝中诸位大人,谁会给雨润投毒呢?侯爷真是说笑了。莫非……侯爷还在其他人身上发现了文殊兰?”“是呀,太子身上也有。”穆珏露出极吃惊之色,吃惊的同时,面色又rou眼可见的惨白了许多,他道:“不……不可能的。殿下平日里虽喜欢和雨润开些玩笑,但绝不会要毒害……”“没错。”卫昭及时道:“太子亦说,他并不识文殊兰。”穆珏的脸腾一下红了。“是……”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很可能是仆人粗笨,将混了文殊兰的酒水端给了殿下。”作为品行高尚的皇长子,他必须要用爱和善意来揣度这个世界,他怎能有那样肮脏龌龊的心思,就算真有证据指向太子,他首先要做的也是怀疑那证据的真实性。卫昭又安抚了穆珏两句,起身要走,快步出后堂时,忽听穆珏在后面道:“听章太医说,那解药的药引极难寻找,不知……侯爷是如何找到的?”卫昭轻一勾唇,转头,仍是素日清冷面色:“是我麾下一军医,恰有此物。”“原、原如此。”目送那道修长身影消失在帘幕后,穆珏紧紧攥住了被面。……“殿下可知自己误服了一种对血热者极危险的药粉?”定北侯府,卫昭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床前,垂目盯着刚“醒来”的小太子。少年还有些虚弱的样子,撑着坐起来,有气无力的道:“孤听说了,是麟胆粉,会令人血气逆冲,经脉爆裂。”“嗯。”卫昭例行询问:“对于此事,殿下怎么看?”“这……”少年迟疑片刻,握了握拳头,十分坚决的道:“一定是有刁民想要害孤!”卫昭:“……”卫昭:“据大皇子所言……”“孤知道。”少年双眸雪亮,沉着的摇头:“大哥有心悸之症,心脉供血不足,时常要服食麟胆粉补充血气。可麟胆粉金贵的很,除了偶尔有海外小国进贡,其余时候都是太医院花天价从胡人手里购买。为此,皇后特意派了宫中女官到大哥府里看管那玩意儿,不准闲杂人触碰,大哥平日里服药也是由专人伺候。”“所以,一定不会出现有仆人擅自动了麟胆粉、并误撒入酒水里这种乌龙事件。”“所以,大哥虽有麟胆粉,也一定是无辜的。”卫昭眼角抽了抽。“哦?那依殿下看,凶手会是谁?”穆允道:“孤想过了。一定是有刁民看不得孤与大哥兄弟情深,所以才用这等下作伎俩来挑拨孤与大哥的关系。哼,好阴险好可恶的刁民。”“……”卫昭嘴角也跟着抽了抽:“那文殊兰之事,殿下又如何解释?”“孤如何知晓。”太子殿下特别理直气壮:“孤平日又不服食文殊兰,父皇给孤打的那只龙血木浴桶足以安眠。一定是刁民捣的鬼。”……早朝上,二皇子穆骁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