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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想不到在异世活了短短的二十几年,竟然还能回来,茫茫然空荡荡两只举起来,细密却清晰的掌纹遮住眼睛,那些走马观花的场景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新雨过后,那日便是个晴天,赏景的好日子,他却因为母亲跟他说的亲事心烦,秦大公子朗月清风,识书知礼,面上是个温雅俊秀的深闺公子,骨子里却是有自己的主意。 秦晖常常笑道,这性子,恐怕是随了她的相国正君。 那日清晨秦先刚刚得知了要与越家联姻的消息,中午秦笙便来约他出去赏景,他心绪难解,便答应了,却没想到,中途生了变故。 他与秦笙一向不对付,但是明面儿上却从未撕破脸,平日里也不过是暗中下个绊子,都被他化解了,这次虽说是居心不纯,但是他带了小鼓出来,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就在他上了马车之后,小鼓却突然不见了。 但是事实却是,他当时心中生疑,看着那马车行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当即趁着车夫不注意跳下了马车,滚到了路边半人高的草丛之中,一下来便晕了个七荤八素,那车夫却浑然不觉似的,依旧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但是秦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带来了异世的记忆,却忘记了原本的,只当成是自己被甩了出来,却完完全全忘记了缘由,一身软白的新罗衫子沾上了泥泞,正巧被聂大寨主捡了个正着。 直到容月闯寨来寻冷澹认出他的身份,他才慢慢地零星着记起,原来不是他这个身体矫情,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一场曾以为的真实,才更像是大梦一场。 而他的母亲,却只是淡淡地贴了几个月的寻人启事之后,便再无什么动作,秦先心中默默地念着那个弦字,轻嗤一声,这字有什么好,无端端地不是等人拨弄就是被人撩拨,不要也罢。 小八看着秦先伫立良久,身上悲凉的感觉一层一层溢出来,连她看了都能觉得出,她上前,“主君,先上马车吧。” 秦先如梦方醒,脚下未挪动一步,“我在这里等她。” 小八未曾劝动,便退了回去,只是又从马车上拿下一件天青色的披风,虽是夏夜里,可是如今已经过了子时,更深露重。 小八将披风给了秦先之后就倚靠在车辕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住地打架。 李三思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将身子软下来靠着一棵树,手中的折扇却不曾放下,面上的黑巾仍旧戴着,追虹站在一旁,手持长剑,严阵以待。 冷澹双目微敛,秦先却是知道,她是极为清醒的。 秦先遥遥地盯着聂千万和秦晖交谈的方向,心绪百转。 “您老要说什么?”聂千万将漓泉往地上一插,身子往上一倚,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样子。 秦晖摸了摸自己的面皮,说出来的话却让聂千万大跌眼镜,“我很老吗?” 聂千万:…… 秦晖笑笑,“你小时候便泼皮的很,大了也没什么变化。” “我自小在山野长大,相国大人上哪儿看我小时候去?” 秦晖面上的笑意不散,“怎么?不叫丈母娘了?你将我相国府的公子说娶就娶了,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我随时都能将他带回去,他可还是我儿子。” “他是我的。”聂千万这神情活像是一只咬住rou不撒口的狼崽子,谁要是跟她抢,她便要跟谁拼命。 “倒是没怎么变。”秦晖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令尊若是看见你如此,想必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聂千万快没了耐性,既然提起她娘,她也没了好脸色。 “若我没猜错,你身上应该还有这朝廷的缉拿令。”秦晖看了一眼聂千万插在地上的漓泉枪,她上前抚过漓泉黑色的缨子,“弦儿不会嫁给一个朝廷钦犯。” “你身上背负着你母亲留下的罪名,难道你也要让弦儿也与你一同背负?如今你又绑了越家的独女,唯恐天下不乱。” “那您想怎么着?”聂千万乐了,“您将我查的倒是一清二楚的,难道您不知道我老娘的罪有多重吗?” “若你真心相待弦儿,你的身份,我自会抹去,就连你那一山窝子土匪都能一并有个正经营生。” “然后相国大人就有了一个明面儿上没有的私人军队,我说的没错吧?”聂千万将漓泉从地上□□,“别碰我老娘的枪。” “相国大人还不如好好想想,你那一队侍卫,能不能撑得过我们说话的这段时间。” “你——” “您也知道,我那位朋友——”聂千万将漓泉扛在肩头,两只手搭在上边,“若是相国大人此行只是为了招安,怕是要失望咯。” “我不会将弦儿嫁给你。” “哦,他早都是我的人了,说不定肚子里还怀了我的种。”聂千万掏掏耳朵,满不在乎地说道。 “无名无分。” “但是有实啊。” 秦晖一直挂着笑意的脸上终于有些绷不住,“你这个小兔崽子!” “诶!别打我啊!喂,心肝儿,我能不能还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母亲我也用的令尊。 ☆、第 38 章 秦晖到底是个文臣, 手还没碰到聂千万的一根头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聂千万笑着上前将她扶了扶,“我说丈母娘, 你这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学我们这些年轻人上蹿下跳了, 悠着点儿啊。” 秦晖咳了咳, “说到底弦儿还是我儿子,你们没有二拜高堂你们拜的什么?” “拜过天地就是正经的妻夫了, 那些繁文缛节要来何用?”聂千万笑, “我父母双亡, 将我心肝儿从路边儿上捡回来, 便是老天赐给我一个夫郎, 谁知道我心肝儿还能蹦出个活生生的娘呢。” 秦相国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个口无遮拦的土匪头子气死,但是聂千万明显是话里有话, 在指责她这个母亲不作为,才让秦先被抛在了荒郊野外。 秦晖想到这一层,笑了笑,“你觉得是繁文缛节不必要, 但是弦儿呢?” “弦儿自幼在相国府长大,你这般将他无名无分地带在身边,他心里如何想?” 聂千万一怔,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 她的心肝儿需不需要这些…… 秦晖一笑,“当年聂将军在世时,可也是正一品的大将军, 不如这样,你替我办事,我替你娘平反,你和弦儿的婚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如何?” “你这么好心?”聂千万审视她面前的相国大人,疑心这个丈母娘是真是假,“我娘的罪可是狗皇帝亲自定的。” “你竟对当今圣上如此不敬。”秦晖睨了聂千万一眼。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聂千万嘴角挂着痞痞的笑,那笑意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