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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别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郑保垂首一礼方退。 姜雪宁定定看了萧姝片刻,才转身随着郑保,一道离去。 等走得远了,守卫不见了,宫人也不见了,她才突地一笑。 郑保不知她在笑什么。 姜雪宁望着前面渐近的宫门,神情却有万般的伤怀,只道:“你不知谢先生已避见我有月余,危难关头也敢抬出他的名头来救我,还好萧姝不知。可倘若被先生知道,也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保向她看了一眼,张口欲言,可到底还是没有解释。 有他引着,顺利出宫。 只是才走出那扇偌大的宫门,抬头看见外头城墙下那一辆挂了灯的马车,还有车辕上静立等候的人时,姜雪宁终于怔住了。 郑保轻轻道一声:“姑娘回府,一路小心。” 接着悄然退回。 姜雪宁看着那人,捧着那一抔土,却挪不动一步。 谢危一身道袍飘雪似的飞,从高处看她,目光落在她那麻木落魄的面庞,也落在了她两手合捧的土上,只唤一声:“剑书。” 边上剑书见机极快,从车后翻出个空的匣子来。 他打开来递到姜雪宁面前。 姜雪宁却怔怔站着没动作。 谢危眼底便渐渐冷沉,声音没了温度:“你还待捧到何时?” 姜雪宁眼角一滴泪才滚落下去,没入这抔土,润湿了小小的一块儿,眨眼不见了痕迹。 她慢慢松开手,任由泥土从指缝间滑过。 落到匣中,装了小半。 剑书合上木匣便要转身。 姜雪宁却道:“给我。” 剑书看向谢危。 谢危面无表情:“给她。” 合上的木匣重新递给姜雪宁,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谢危仿佛觉得她不成器,立在车辕上没动,只向她道:“上车。” 姜雪宁走过去。 剑书不敢扶她。 她一手抱着那木匣一手扶着车厢边缘,几次抬步都未能登上马车,这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腿抖得厉害,浑身都似冰水里浸过似的,打着颤。 谢危看她这般没用,眼角眉梢都似凝了冰渣雪沫,忍无可忍,倾身弯腰,一手拽她一只胳膊,一手握她腰侧,半搂着将人捞了上来。 车帘一掀,把人推进去。 姜雪宁整个人犹自浑浑噩噩。 谢危见她这潦倒架势,无须问上半句便知事情没成,而一切本来安排得妥妥当当,宁二既不是困在宫中,也不是事情败露,那只有一种可能—— 乐阳长公主沈芷衣,并不打算逃跑。 也只有如此,才能叫她失了魂魄似的,把自己搞成这令人嫌弃的鬼样! 外头剑书问:“先生,回哪儿?” 谢危沉默有片刻,道:“姜府。” 姜雪宁两手捧过土,脏兮兮沾了一片,自己却恍若不觉。 谢危没找见锦帕,皱了眉,索性把自己宽大的袖袍一扯,拉了她的手过来,一点一点用力地擦干净,口中却毫不留情:“倘若她不愿意,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就这般废物,替她伤心什么?” 车厢里昏暗一片,再无旁人。 姜雪宁憋了一路的泪,扑簌扑簌全掉了下来,出奇地没有再同谢危抬杠半句,只喃喃道:“先生说得对,都怪我,不学好,一没本事,二有脾气,谁也救不了,谁也护不住,自以为能改人命天运,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的确无能,是个废物……” 谢危本是气话,哪里料着素性不驯的她竟全无反驳? 察觉她哭时,他已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一时默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半晌,才慢慢道:“傻宁二,你已经做得很多,做得很好了。只是有些事朝夕之力挽不得狂澜,小姑娘才多大点年纪便这般自怨自艾,你把往日的气性拿出些来,先生也不至于训你。” 也不知姜雪宁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坐着一动不动。 远远车外却传来欢呼之声。 是长公主和亲的车驾终于驶出了宫门,顺着笔直长安大道一路往城外而去。 姜雪宁记得这声音。 上一世她曾听过。 只是上一世听到时冷漠无感,甚至心里还高兴走了个未来会给她使绊子的皇家小姑;这一时听闻,却觉山遥遥水迢迢,雁门一去,或不复返,肝肠寸断,只忍得片刻,便哭出声来。 撕心裂肺。 像是要发泄什么似的,倘若不这么放开了哭一场,就会被无尽的压抑和绝望埋进深渊。 谢危从未觉得从皇宫到姜府的这段路如此漫长,煎熬,入耳的每一声都像是钝刀在人心上割。等后面她抱着那匣子哭累了,把眼睛闭上,渐渐睡去,世界才恢复静谧。 可他的心却比方才她哭时更为喧嚣。 他长久地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入了定。 直到马车停下,外头剑书唤了他一声,他才回神。 谢危应了一声。 然后倾身想去唤姜雪宁,可凑近时,那一张泪痕未干的小脸映入眼底,梦里面仿佛都不高兴,罥烟似的细眉轻蹙。他搭下眼帘,眸光流转,终于还是缓缓伸手,抚过她柔软的乌发,两片薄唇压低,却只生涩而小心地印在她濡湿的眼睫。 这一时,剑书恰好掀开车帘。 谢危平静地转头看去。 剑书登时毛骨悚然。 然而他转瞬便发现,先生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后,竟越过他投向他身后,于是跟着调转目光看去—— 姜府门口,姜伯游不知何时立在台阶上,原本一张中正平和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目中有震骇有沉怒,直直地看向了车内的谢危。 谢危身形有片刻的凝滞,转瞬又放松下来。 他退开少许,拉开了自己同姜雪宁的距离,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轻拍了拍她脸颊,将她唤醒:“到家了。” 姜雪宁睁开眼,恍惚了一下,才道:“有劳先生。” 她抱着那匣子下车。 脚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