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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伤患数不胜数,但凡能找到其人无不药到病除。现在被堵在京城里出不去了,被医术不精的许延拉来给叶流州看病。周垣看起来颇有几分维系艰难的翩翩风度,然而给叶流州诊上脉了,开始面色还风轻云淡,没过会儿眉头就越皱越紧,沉吟了好一段时间,才喃喃道:“奇怪。”他看着叶流州摇了摇头:“真是奇怪。”叶流州看着他如临大敌的神色,觉得他就是冒出一句没救了也不足为怪,微微一笑:“哪里奇怪?”“看起来像是雀目症,似是非是,你这眼疾遇光线晦暗则等同目盲,就算白日,当也常常视物不清。”周垣收回手。许延问:“能治?”周垣肯定道:“没有我治不了的病。不过不是现在,我这边还有事,你先把京城的事搞定,到时给门里弟子传信,我自然会到。”许延点了点头,送走周垣,转头看了眼叶流州,道:“你坐着别动。”叶流州不明所以,可是很快他就坐不住了。许延叫来了阿岸和胖厨子过来汇报叶流州这几天在客栈的情况。“……老大,我觉得可能说不完。”阿岸抹了抹头上的汗。许延又看叶流州,目光森寒。叶流州避开,专注地看着地面。于是阿岸和胖厨子把他的斑斑劣迹的写在纸上,呈到许延面前。许延一行行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倏地站起来,朝两边张望,看见瓶子里的鸡毛掸子,刷地抽出来。叶流州见大事不好,连忙跑路,往楼上溜去,头也不敢回,身后许延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抓着鸡毛掸子追了上来。叶流州冲回屋里,慌忙抱头躲在案几下面,接着看见许延两条长腿出现在前面。“出来。”叶流州摇头:“不。”“出来。”许延重复道。叶流州打定主意不动弹。不料许延直接放下鸡毛掸子,走出去了。叶流州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屋里变得安静起来,他觉得可能有诈,没有贸然出去,可长时间窝在案几底下,双腿蹲得酸痛,让他心存侥幸,探出头去。结果才一冒头,他就被一股大力扯住,整个人被提溜出来了。许延抓着叶流州,冷冷一撇嘴角,“再躲?”叶流州被他单手提着,双脚粘不了地,茫然一顿,脾气也上来了,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许延看着他嘲讽道:“你是谁?”“我是——”叶流州爆发出来的汹汹气势,刚开口半句就哑火了。“我告诉你,你现在欠我三百六十五两银子,你打算怎么还?”许延道。叶流州眉角抽搐,“你抢劫吗?”许延拿出阿岸和胖厨子写的那张‘状告’,“白纸黑字。”叶流州马上道:“我看不见,我不知道。”“是吗?”许延拿出鸡毛掸子。这下叶流州跑不掉了,待许延走后,他抱着被抽红的手心,可怜巴巴地吹了好几口气。第8章玄芝许延待在客栈的时间非常少,一般也只是在深夜里回来,算完了账本就会离开。隔了五六日,天色未亮,尚是一片灰茫,叶流州还在睡梦中,就被连人带被扛走了,他的腹部硌在对方坚硬的肩膀上,一痛之下稍稍清醒过来。“怎么了?”他睁开眼睛,看见许延扛着他,快步下了楼梯,穿过大堂,上了客栈门前停着的马车里。许延把叶流州随手放下,坐到车厢对面去,对车夫吩咐一声:“走吧。”马车颠簸着向前行去,车厢里铺了厚厚的毛毯,叶流州裹在柔软的被褥里,微微仰头,声音还有些模糊:“这是要去哪?”许延道:“今日京城解封,恢复往常通行。”叶流州瞬间睡意全无,问:“那我们可以出城了?”“在出城之前,还有件事要做。”许延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子打开,里面放了整整一排黑田石戒指。许延一枚一枚地戴在左手上,与他绣着‘暄和通宝’方孔钱的袍子不同的是,黑田石戒指打磨的漆黑无光,近乎是黯淡的,非常不引人注目。“你怎么知道今天城里会开城门恢复通行?”叶流州看着对方把修长的手指收进袍子里。“京城重地,四衢八街往来商贩川流不息,来使宾客如云,朝臣权贵声气相通,天下命脉集中在此,岂是能久封的?”许延道,“我猜大概是这几天解封,去打探了消息,官府批下的文书就是今日。待到天亮,进出城门者必然络绎不绝,我们借此忙乱出去。”叶流州问:“禁军那边动向如何?”“前几日已有大半禁军出城沿路搜寻,估计是城中遍寻不获,以为我们早已在第一夜就出城了罢。”许延看着叶流州,目光落在他穿着的单衣上,口气淡淡,“车里东西一应俱全,你先梳洗。”叶流州从被窝里出来,简单漱了口,把热巾覆在脸上,便倚在边上不动了。半柱香后,马车在路边停下。叶流州抓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先一步下车。后面许延从柜格取出一黄花梨方匣,另一手里还拿着斗笠,在经过叶流州身边时,往他脑袋上面一扣。叶流州一顿,把斗笠往上拨了拨,看见前方是条灰暗的巷子,墙壁上是化不开的污迹,两边房屋瓦舍歪歪斜斜,皆是门户紧闭,地上却摊满了各种零碎物件,穿梭在街道间的行人在摊前挑挑拣拣,无不衣着低调,孤身来往。“这是哪?”叶流州从不知京城有这种地方。“黑集。”许延道。“这里是暗地交易所?”叶流州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了,其余的不要问。”许延带着他直接进了一户破破烂烂的楼阁中。叶流州原本以为里面会很狭窄,不料一楼打通了隔壁屋,格外宽敞,四面都是满满当当的柜阁,两边梁柱底下堆积着箱子,放着各类陶瓷铜器,落满了灰尘,空气里布满了一股腐烂的味道。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他留着两撇胡子,躬着腰,挂着笑问:“看看需要点什么?”许延抬起右手,把一块刻着‘白’字的玉牌,在他眼前一停。掌柜的见到这块牌子脸色微微一变,看了许延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叶流州,接着笑道:“许公子。”“嗯,我要的那株药材呢?”许延道。“请跟我来。”掌柜的在前面带路,三人从走一步咯吱一步的楼梯上了二楼,门锁一开,叶流州眼前的色调一变,不复在一楼那种压抑的灰暗,而是变成了一幅富丽堂皇的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