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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又想起了慕清的话。 若她所言是真,绥帝的确应当是早已死了,如今只是个山居客。 而山居客被水一淋,便被戳破了身份,不存于世…… …… 我慢慢地将视线移向陈怀安。 他留意到我诡异的眼神,正有些纳闷,接着便被突如其来一杯茶水浇了满头。 ……希望破灭了! 陈怀安将脸一擦,愣了片刻,迟迟回过神来,登时大发雷霆,张口便要骂人:“兔崽……” “侯爷!东西买齐了!咱们回府吧!” 远远地听见周元的声音,陈怀安转过头,阴郁着一张脸,不高兴地站起身,走了。 我这才敢从桌子底下悄悄爬出来。 薛神医大概是为了报那日的逐客之仇,很快便将陈怀安带我去看诊的事宣扬了出去。 大名鼎鼎不近女色的靖远侯带了个女人去看大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满梁都。 这消息自然也传进了那人的耳朵里—— 殿里燃着安神的龙涎香。 榻边那人玄金的龙袍,袖带清风。一人跪伏在书案前,将所见所闻细细汇报。 苏澜站在书案前,面前摆着幅未完成的画卷,闻言只冷冷轻笑一声:“朕叫你盯紧了他,没叫你将这等不着边的事也报上来。” 殿内寂静一片。 “罢了。”他微微蹙着眉,手中的笔却未停,描摹着笔下的那个轮廓,面色不豫,“叫他明日滚来见朕。”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设定人骨的密度比水低,所以能漂上来! 第36章 庄周梦5 天没亮,梁都的官员们便纷纷动身,赶往皇宫。 时隔两年,这是一场久违的朝会。 陈怀安也进了宫,却被皇帝一直留到中午,还迟迟没回来。 我终于长舒一口气,而府里周元则是紧皱眉头,唯恐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从天不亮便开始打扫庭院,他道:皇上自进梁都起便找侯爷的茬,今日侯爷从朝上回来,定然要大发脾气。因此府里得打扫干净,才能叫他看了舒心。 只是午时过了一刻,依然没有陈怀安的人影。 周元站在府门前,见别家官员的车马早已从宫里回来了,却迟迟不见陈怀安的,急得甚至派了人去刑部打探消息。 我乐得自在,在府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没料到靖远侯府出乎想象的宽敞,我绕了好大一圈,还在府里迷了路。 不同于梁都其他文人名士,他府上连幅画都没有。听周元说,原本客堂还挂着两幅,后来陈怀安嫌山居客总在那两幅画里神出鬼没,一气之下全给撕了。 府里还养了一条狗。据说是小狗流浪的时候到了府上,他扔了块吃食,从此便一直跟在府上了。 那小狗望着我的眼神垂涎欲滴,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赶忙抬腿溜之大吉。 逛了一圈下来,靖远侯府冷冷清清,仿佛陈怀安不在,这里便是片死水。 我忽然意识到:好像我便是府里唯一的女子了。 周元一脸尴尬地向我解释道:陈怀安不喜欢侍女,嫌她们总碍事,不经打,还爱哭鼻子。 说完,他嘿嘿地笑:“也就是姑娘您来了,这侯府才能有点儿热闹。府上许久没有个人气儿了。以往侯爷在府上的时候,几乎日日的沉闷,下人们都怕着呢。也就是姑娘您胆子大,还能陪着侯爷。” 我竖起耳朵,又听他讲了许多八卦。 听说以前有个什么巡抚大人,将自家庶出的女儿送进了靖远侯府,指望着能为侯府开枝散叶。结果陈怀安颐指气使,不仅给她安排了间柴房住,还叫她扫地做饭,简直拿她当成佣人。没几天,那小姐便哭着跑回了家。 自此,梁都的媒人们纷纷避靖远侯之不及。 陈怀安乐得自在,亦闭口不谈娶妻纳妾的事,因此都中还有传闻……说他是个断袖。 正聊及此,府门口远远地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周元赶忙迎出去,便见陈怀安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一身金黑绣着玄鸟的朝服,风风光光地快马回府。当街路人见他春风得意马蹄疾,只当他是加官进爵,受了皇上莫大的恩赏。 陈怀安利索下了马,一言不发地一脚踏进府门,紧接着脸色骤然变了,阴沉得可以杀人。 我不敢多问,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何时能从这里逃出去。 “啪”地一声,他将茶盏敲在桌面上,我也跟着一哆嗦。 “倒茶!”他不高兴地命令我。 周元闻声,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上来给他倒了茶,将我挤到一边:“侯爷,午饭已备好了,您消消气,先用个饭。” 陈怀安眯着眼睛,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用过了午饭,我还得去礼部一趟。那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今天晚上要cao办洗尘宴,还在皇上面前说这事是我张罗的……嗤,没安好心!” 说罢,他抬眼瞥见我,又问:“慕清的药引还有几日才能送来?得想办法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回侯爷,还有六日。” 他听了顿时松懈不少,翘着腿拿折扇敲着手心,唇角隐隐地上翘,好似心情豁然舒畅许多。 我隐隐地觉得不妙,身体警觉地后仰。 陈怀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玩味:“趁着还早……不如本侯先拆个胳膊腿的尝一尝,看看是不是真的能长生不老?” 我:……!!! 鸡鸭牛羊鱼rou摆上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 我又瞪着眼睛坐在陈怀安身旁干看。 自打进了这靖远侯府,我便粒米未进。 陈怀安闲然自得,夹一筷子千金鱼片,又夹一筷子五花rou,再呷一口美酒。不错,再来一勺茸耳油菇汤。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每个菜都尝了尝,又特意在我面前,将一盘流油的红烧rou吩咐人喂了狗。 这时府外面有人来报:“侯爷,府外有人求见。” “不见!”陈怀安眼也没抬,语气十足的不耐烦。 “侯……” “侯爷!……客人已经从府门前杀进来了!”又一名小厮慌慌张张来报。 我与陈怀安齐齐转头,便见一人提着剑,不疾不徐地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气势凛冽。 他的漆发如墨,暗红的瞳孔冷峻无波,利剑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我见了卫泱,眼睛一亮,如同见了救星,正要站起来向他扑过去,却被桌底下陈怀安猛踩一脚,我顿时痛得无声嗷嗷大叫。 陈怀安将筷子一摔,就要发作,先冷笑一声: “卫公子就是这样来我府上道歉的?” 他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平静: “我来接人。皇上要见她。” “呵。”陈怀安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脸上皮笑rou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