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 后来某一天
番外一天早上八点。卧室里暖气似乎出了些问题,乔明希睡得有些冷，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想缩进熟悉的怀抱里,却扑了个空。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他无意识地摸了几下床单睁开眼，整个人还处在困顿的状态中。房间里静悄悄的,乔明希往被窝里缩了缩,看着天花板发呆。季衍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乔明希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男生听见开门声躺在被子里转过头来,与季衍对上视线。乔明希慢吞吞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睡衣的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截手腕来。“醒了？起来吃早饭。”季衍坐在床沿握住他的手想将他拉起来,乔明希借着他的力刚坐起来一点，似乎又觉得冷,耍赖地往回躺去。季衍面上露出一丝带着无奈的笑意来,也不勉强他,顺着他的力气弯腰连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凑近了一些沉声道：“不饿？”乔明希困顿地眨了眨眼睛,干脆闭着眼慢吞吞地道：“不想动。”他的刘海又有些长了,睡得有些凌乱,软软地搭在额头上。季衍伸手拂开,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乔明希浑身懒懒的,干脆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季衍的吻离开额头，从眼睑滑落到鼻尖,最后在唇角轻轻碰触了一下。不知是困还是冷，乔明希显得有些不专心，季衍往下低了低头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颈，乔明希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看了看他，神情却还是往日里有些茫然的模样。看着看着，仿佛发起了呆。季衍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乔明希才大约是略略清醒了些，睁着眼问他：“25号了吗？”季衍看着他，唇角露出一丝笑来，说的话却答非所问：“别睡了，起来吃早餐。”乔明希嘟囔了一声，企图翻个身继续睡，却被季衍眼疾手快地捧住了脸，轻柔又强势地将他禁锢在怀里。“不吃早餐对胃不好。”他低沉的声音在乔明希耳边轻轻道，“我端进来，稍微吃一点。”乔明希闭着眼“嗯”了一声，像是又睡着了一般，然而就在季衍起身的一瞬间，又被他拉住了手。“一起吃。”乔明希困顿地道。季衍答道：“好。”手腕这才被松开，季衍低头将垂落了一大半到床沿的被子重新拉好，转身出了卧室。等到他关上了门乔明希才睁开眼睛，看着门的方向发了几秒呆，突然裹着被子咕噜咕噜地往床的另一边滚去。他一直翻滚到床沿，然后略略探起身去拿挂在床头的东西。彩色的大号圣诞袜还是头一晚挂上去时的样子，拿在手里却多了一些沉甸甸的分量。乔明希盯着它，幼稚地弯着眼睛笑了。上午十点三十分。工作室的走廊上挂满了圣诞彩带，行政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捣鼓来一堆造型猎奇的圣诞老人玩偶，在窗台下摆了一排，乔明希一个一个地拿起来看了，又兴趣缺缺地放了回去。“小老板，喝咖啡。”工作室的年轻女生端来咖啡杯递进他手里，看了一眼窗台的玩偶道，“可爱吧？有节日气氛了不？”乔明希看她一眼，笑了笑。“小老板！吃块蛋糕！”又有女生三两步从办公间里跳出来，“甜姐自己做了带来的，味道可好了。”“好厉害。”乔明希捧场地赞了一声，伸手准备接过来。“哎，不行。”行政姑娘远远地走来，“小老板，boss刚才说你吃过早饭了，不能给你吃甜的呢。”说着她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抑制不住，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出来。乔明希摸了摸鼻梁，对拿来蛋糕的女生道：“抱歉。”“boss管得真宽。”女生不服道。“小老板不吃我吃啊！”办公间里又蹿出一个高个男人来，长臂一捞将女生手中的蛋糕劫走了。女生翻了个白眼：“吃吧，吃死你。”男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真把蛋糕吃了。几个女生都很喜欢乔明希，又恰逢过节，手上工作都无心做了，凑在乔明希身边和他聊天。实际上都是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说，乔明希认真听着，不时回几句。她们从丁向元最近带儿子上的综艺说到天后尹伊那个初展才华的小女儿，又从出轨队再加一分说到港城大佬在新投资的电影里捧的那个小鲜rou。“那一对本来就是各玩各的，上次我们跟着老板出去不是碰到了么。”“所以说为什么要结婚呢……”“你是第一天入圈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样一对比，兮兮姐和元哥真难得。”“我们小老板和boss才难得啦。”说到这里女生们笑起来，齐齐转过头看乔明希。乔明希本来闲着没事听她们说八卦，这时被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没说话。正片这时走廊尽头的会客厅开了门，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贺行舟已经从多年前面如冠玉的美青年变成了如今充满成熟魅力的中年男人，身上的阅历和深入骨髓的演技是所有年轻演员都比不上的，在整个电影圈，他是又一个已经封神的人。季衍走在他身边，两人偏头说了几句话，贺行舟便要带着助理告辞。原本八卦着的女生们也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同贺行舟一行人打了招呼，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贺行舟路过乔明希，对他笑了笑：“先走了，有空来港城玩。”乔明希也笑了笑：“贺哥慢走。”季衍送走贺行舟，回来见到乔明希还站在窗台前，走过去将手掌轻轻放上他的头顶。乔明希抬起头看他。“抱歉，等久了。”乔明希摇了摇头，季衍又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他的手往下滑落，将乔明希的手轻轻握住。走到门口的时候乔明希回头看了一眼，窗台上猎奇的圣诞老人玩偶七扭八歪地挤在一起，办公间门后还露出几张偷偷往这边看的脸。季衍顺着乔明希的视线看过去，那几张脸立刻表情夸张地消失了。他失笑地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对行政女生道：“放半天假，让他们去玩吧。”“哎，好！”女生立刻开心地应了，“谢谢boss！”“谢谢boss！”远远地传来齐齐地欢呼声，“boss和小老板百年好合！”季衍低头看了看乔明希，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牵着手走了。下午两点整。两人到郊区的庄园的时候，天上悄悄地飘起了雪。季衍走到副驾驶座旁开了伞才让乔明希下车，两人并肩往室内走去。“哥哥！”方兮兮的小儿子从台阶上冲下来，一把扑过来抱住乔明希的腿。“是叔叔！说了多少遍了？”丁向元跟在后面，领着小男孩的后领将他拉开。小男孩有点委屈，又叫了一声：“乔叔叔。”乔明希弯下腰来，将小男孩抱在臂弯里，小男孩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乔叔叔我们快进去，我给你看圣诞老人送我的礼物。”乔明希于是抱着小男孩进去了，丁向元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季衍正静静看着乔明希，目光沉沉的，俊逸的脸上神情却柔和。丁向元走过去拍了他一把：“走了，进去喝酒。”方兮兮又怀孕了，摩拳擦掌地想要生个女儿。此刻正窝在欧式壁炉前吃蛋糕，见到乔明希进来立刻便笑了：“师哥师哥，快来。”几年时光过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嚼着棒棒糖、看起来有些叛逆又充满灵气的年轻女生了，整个人有了为人母为人妻的柔和，而大约又因为被丁向元呵护地太好，一双眼睛还是狡猾灵动的。倒是同年轻时的尹伊越来越像。乔明希抱着她的儿子走过去，见到她正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翻着手中杂志。“丘丘她们工作室开春要新上的童装。”方兮兮将杂志推到乔明希面前，“师哥你快帮我参考参考。”乔明希低头一看，全是一两岁的小女孩的衣服。“……你不是两个月后的预产期吗？”他问。“好看嘛。先买回来等她两岁就能穿了呀。”方兮兮理直气壮道。“等meimei两岁你早就忘了。”她的儿子吐槽道。方兮兮嫌弃地拍了儿子的西瓜头一把，威胁道：“你再这样每天吐槽我十遍，下次节目组来的时候我就把你尿床的事告诉观众。”“方兮兮女士。”小男孩头也不抬，“我三岁就不尿床了，说谎是不对的。”方兮兮一时语塞，只能瞪儿子几眼。乔明希被逗笑了，他很喜欢方兮兮家的小儿子，只要有空就会来找他玩。小男孩啪嗒啪嗒跑上楼，不一会儿就抱了个大盒子下来：“哥哥！给你看我的圣诞礼物！”他刚改口了一会儿就又忘了，大人们也懒得再提醒他。乔明希凑过去和他一起拆礼物，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倒像是兄弟。丁向元在方兮兮旁边坐下，搂着她和季衍说话。季衍不时偏头看乔明希一眼，方兮兮看着他的神情，又转头看了看和自己儿子聊得开心的乔明希，回头对季衍低声道：“衍哥，你和师哥有没有想过领养一个孩子啊？”季衍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顿了顿，轻笑道：“怎么问这个？”“我看师哥挺喜欢小孩子的。”方兮兮懒懒地动了动身体，“你问过他吗？”季衍没说话，良久低头笑了笑：“看他喜欢吧。”其实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他心底总是隐隐觉得乔明希还是那年站在练功房外的少年。他不时便会想起那个阳光撒进宽敞练功房的午后，乔明希等他等得在椅子上睡着了，其实是安静又可爱的。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地给乔明希最想要的生活，乔明希如从前一般依赖着他。季衍其实无所谓有没有孩子，但如果乔明希想变换一个身份，他便会满足他的心愿。他要给乔明希的不只是爱，还有对方想要的家。傍晚七点。冬天天色总是暗得很快，季衍和乔明希告别了丁向元一家出来，路边的路灯已经亮了。一路开车回家，行到河堤边，乔明希突然出声：“想去那边走走。”季衍于是找地方停了车，用长长的围巾将乔明希裹好，两人才牵着手走到了河堤。这里还没有到市中心，河堤上人不多，隐隐地能听到远远飘来的圣诞歌。雪飘了一晚上，到这会儿已经快停了，乔明希偏了偏头，伸手替季衍拂去掉落在肩头的一点冰晶。季衍低头看他，平日里有些冷淡的眉眼被周边的灯光映得很柔和。他已经从英俊稳重的青年变成了愈发内敛成熟的样子，乔明希久久地看着他，看他脸上再熟悉不过的每一寸肌肤，忍不住笑了笑。季衍用询问地眼神看着他，乔明希低声道：“佑佑都六岁了。”佑佑是方兮兮儿子的乳名。“马上又是一个八年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怅然，“阿衍。”季衍没有回答，与他四目相对。乔明希转头看了一眼河面，却没有接着说原本想说的话，回过头来看着季衍，眼里被映出一点亮亮的光来。他看了他良久，才笑道：“圣诞快乐。”季衍也微笑着看他，低声回道：“圣诞快乐。”他低下头伸出手臂将乔明希揉进怀里，乔明希安静地与他一起站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季衍将唇挨着乔明希的耳边，却没有说出什么来。明天吧。他最后想。关于他与乔明希的未来，他不会再独自做决定。后半生的路，让我们牵着手一起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