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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了。看起来,他须得日夜兼程才是。连日来他都是睡半个晚上,赶路一个白天加半个晚上,今天,便该是睡半个白天,赶路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等到了阮家,应正好是日中之时。祝萌用完饭,疲倦地很,要了热水,沐浴完毕便直接躺在床上睡了。未免睡过头,这几日他都是浅眠,半睡半醒,快到晚上之时,祝萌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目光直射窗头——那窗户封口的纸,竟被人戳了个洞来,一根黑色的管子戳进来,而后,是白烟。祝萌屏息凝神,披了衣服,从床边拿下佩剑,慢慢走到窗边,外头的人将管子捅进来吹了一阵,便把管子收了起来,祝萌注意着自己的影子,不让影子被他发觉,心想着自己是立刻出招呢,还是看看这人想要干什么呢?他几乎没出山闯荡过江湖,既然没出山,照理来说,应该没有仇家才对。或者,这个人只是普通的宵小,来偷东西的?这个客栈已不算小了,今日投宿的武林人士又这么多,祝萌敏锐地察觉到他一定不是单纯的宵小,如果是的话,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差,在这客栈中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那么,这个人到底有什么企图?在立刻抓住这人和静观其变之中,祝萌选择了静观其变,不知对方武功如何,若打草惊蛇,惊走了人,那便太冤枉了。只见那人的影子到了门前不远,“叩叩叩”,敲门声传来。祝萌在屋内一声不吭,便当自己已经被迷晕。那人捏着嗓音变声道:“里头可是天山派祝萌?药王有请,还请祝少侠,出来领了请帖。”有那么一瞬间,祝萌便准备出去了,传言药王给人送请帖的方式十分隐秘,除却阮家这几个一定会受到请帖的人家,别的参加人士,基本上都是保密的。入谷者凭请帖为证,而送请帖的方式,隐之又隐,基本上没人知道哪些人受邀——没人知道,也就不知道去谁那里抢,如果他受了邀请,那么找叶如心就更加容易了,药王并不凭借武林修为来选定参加人士,说不准,他就有那个运气呢?传闻有一年,受邀的大部分是未成名的侠客……但祝萌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仍旧没有应声,那人也没有推门,直接一闪,跑走了。祝萌轻轻地打开门,立刻追了上去。黑衣、黑头巾、黑鞋子……若是看了正面,想必脸也是被蒙住了的。祝萌离着他不远不近,跟着跑过几栋民宅,绕过几个街道——七绕八绕,好在他的轻功似乎没太高明,祝萌能够控制两人之间的距离。等他停下,四下查看,祝萌躲藏在阴影之地,瞧他进了一处小院子。黑衣人走进院子里的大树下、一个女子的旁边。那个女子把黑衣人拉到了石桌旁坐下,道:“得手了吗?”黑衣人道:“得手了。”“好,明天,我们便去药王庄,药王放出消息说他把宴会设在药王谷,旁人一定都赶去药王谷了,等他们知道药王谷里是空的,想必,已经来不及赶来了。”祝萌已走到拱门旁不远处,细细地听着。那两人的声音放得很轻、很缓,但这么近的距离,他却听得十分清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他迷晕?”“他若不晕,一定会来找我……”女子轻声道,“可是,这事我必得瞒着他再做,他对天山派那样有感情,我怎么能让他知道我那样做了呢?”祝萌的全身忽然都僵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衣人——恢复了正常声音的一个男人道:“如心,先前你我受了刑罚,你一直在劝爹叫他放弃算计天山,怎么现在,又要帮爹了?你老实说,你去找祝萌,是不是祝萌他不肯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因爱生恨——”女子反驳道:“不是。”“那你是为了什么?原先只有爹他这般,现在,你也这般,难道我必得帮你们吗?虽说你与祝萌两情相悦,可是……可是咱们和天山派的关系总是不好,先前,也是我……唉,我那时爱她,什么也不愿意争取,反而委屈你做了那事,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们两人,可是,我们还是害了水琪姑娘……你是为了救我,我受了你的救助,自然没立场怪你,可纵是我,我也忍不住恨了你许久,他是天山派的,就是怪了你,那也无可奈何……”女子冷冷道:“不是因为那事。”男子便道:“那是为了什么?你又要嫁给阮家六少,又要算计天山,这……这……你可知这事一旦开头,便无法收场,如心,咱们不是已经要收手,并且劝爹收手了吗?”女子道:“等我拿到阴全散与醉生百草散,我就收手!”“你怎不说你要先杀了天山掌门?他到底哪里惹了你,你非要杀了他?就算他真带走了相思剑,就是去偷去抢,何必杀他?”“你别管如何,我就是要杀!”祝萌忍不住从拱门出去,夜色下,披着月色,站在了那两人面前。黑衣男子叶如泉看清来人,惊呼一声。叶如心面色一白,与祝萌两人的面色在月光下,都是雪白——惨白!“你……你真想杀我师父?”祝萌失声道,整张脸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手脚冰凉。叶如心咬了咬唇,道:“你都已经听见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什么?”祝萌道,“你为什么想杀我师父?”“为什么?”叶如心反问,“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立时便泪流满面,“他强迫你,不是吗?你们两个都是男人……他……他一定……”祝萌面色更白了一些,道:“我和师父,是我纠缠他要他和我在一起的,师父他,只是随了我的意愿。”叶如心抹去眼泪,冷笑道:“若你将来的儿子缠着你要你和他在一起,你也会同意?”祝萌一时语塞,竟不能反驳,的确,天地君亲师,在这时,他是时无久的徒弟,师徒师徒,便如父子一般关系,如果他们不是被胡非为算计着有了肌肤之亲,祝萌当初无论如何都不敢提那个馊主意。而时无久,便是把他打死了,那也不可能会同意。“这其中阴差阳错,发生过很多事情,可是,并不是师父的过错,而是我去纠缠……”祝萌低下头,而后又抬起头,“但,你……你怎么能想杀我师父?你难道真的不愿意悔改吗?”当初那件事后,他本以为叶如心十分后悔,往后再不会轻易杀人了。没成想她不但还想杀人,并且对象是时无久!祝萌说不出的失望,说不出的难过,一时之间只觉得心灰意冷,全无任何其他感觉。她纵然想杀的是别人,同是杀人,他也不会如此失望如此难过,但她竟要杀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