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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便是吸引登楼与清心小筑大批高手前来,借此消耗两处势力,甚至趁此令段须眉与其同归于尽,他或可设法接手关雎中势力。直到片刻以前,她都还以为自己猜中了他全部的心思。但此时她又全然看不懂了。她不知他为何见到谢殷与贺春秋来此,陡然一副放下心、尽可安然离去的模样。她不知他费尽心机将地xue中一干人坑杀到一半、此时忽又听天由命、随他们爱死不死的态度是为何。她其实也不知他为何会懂得那些阵法该如何解,机关当如何破,不知他为何对这一座本该陌生的山峰了若指掌。她其实也如卫飞卿一般,一路都靠观察、猜测、忖度。她只是信他,服从他。也因此,她绝无法忍受他欺骗她,甚至利用她。卫雪卿柔声向她说道:“时机尚不成熟,我日后会一一告知你。你只需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咱们的敌人。”听他温言软语,煜华一颗心便又软下来,咬唇道:“那上官叔叔和覃大哥他们呢?”她说的正是此时在下方应战的长生殿两位堂主,上官祁与覃有风。卫雪卿轻笑道:“何须我们出手?手下人危在旦夕,贺春秋谢殷急着救人,哪得空与他们纠缠不休?”说到此他面上笑容忽又淡了下去,“若连这样也逃不出去,无用至此,那也不配再跟在我身边。”煜华堪堪热切的心骤然又冷了下去。她其实并不真的关怀上官祁与覃有风的生死,她方才那样问,只因为这两人代表了长生殿中誓死效忠卫雪卿的那一部分势力。真正让她心冷的是,有朝一日,卫雪卿但觉她不再有用,不再能帮到他……届时他也会如此淡漠的对待她么?煜华忽然转身朝下方跑去。她只跑出三步,便被身后暗器击中,倒在了正好接住她的卫雪卿怀里。卫飞卿若在此便能发现,跟卫雪卿的暗器手法相比,煜华先前那满身凶戾层出不穷的手段直如三岁孩童杂耍,而他自己撒铜钱的本领……也就是跟煜华半斤八两而已。伸手抚弄煜华满头青丝,卫雪卿眼也不眨看着下方两人,目中流转似冷酷又似狂热:“江湖之中,胜者为王。二位叱咤多年,只是若真当自己是胜者,又何须布局,何须来此……”*卫飞卿怀疑自己会下坠到天荒地老,他琢磨这番动作已从迷雾峰顶坠落到峰底。势头终于止住的那一刻,一直握着他手的那人终于松手,转而在他腰间一带,卫飞卿又觉空中似有一物将两人阻了一阻,着地瞬间便从直坠变作翻滚,一连滚了数十圈,这才渐渐止住。卫飞卿想抬手抹一把背上冷汗,但他感觉浑身骨头包括手指节都是酥的,但酥而已,至少未如他想象中那般碎成粉末,再摔成rou酱。感觉终于能张口的时候,卫飞卿问道:“为何?”他问得没头没脑,旁边那人却似听得清楚明白,开口仍是那冷冷清清的语调:“你危急之时,我心里想要你活。让你活,胜过看他们去死。”他这样的性子,这话若说给自己的情人听,那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一句情话。只可惜听他这句话的人,却是个大男人。大男人卫飞卿悠悠叹道:“多年阔别重逢,竟胜却人间无数。段小钗啊段小钗,你这份恩怨分明,当真令我感动。”第15章春秋鼎盛梦一场(上)卫飞卿并非贺春秋亲子。在他稍微知事之年,贺春秋便向他直言此事,并告知他真实身世乃是贺夫人兄长的遗孤,他亲生的爹娘在他出生之时便因故离世了,他一夕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才为贺家夫妇收养。知晓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太大影响,毕竟他自幼长于二人膝下,贺春秋与贺夫人待他一如亲生,吃穿用度与贺家真正的千金贺修筠并无二致,在清心小筑之中,他是“大公子”,贺修筠才是“二小姐”。养父母怜他疼他,幼妹敬他爱他,更有数不清的武林高手争着要教他武功,才华渊博之士授他课业,贺春秋亲传他行商之道。卫飞卿人生顺遂,当真无甚缺憾。清心小筑之中,无处不可对他开放。在他十岁以前,他一直是这样认定。直到他无意闯入贺春秋的密室,在那里见到一个与他年岁相当的孩子。说是密室,实则是个十分精美的小院子,就藏在贺氏夫妇起居院落的下方。若非他贪玩,跌倒在地时无意触动了机关,恐怕他永远也寻不到那条路,那个院落,以及那个孩子。他当时年幼,还以为那孩子是爹娘偷偷藏起来的“第三个孩子”,为此很是伤心了一阵,但后来才慢慢发现不对劲。他虽则年幼,却已然有些本事了——清心小筑众高手一人教他几招功夫,足以瞒过他那常年在外奔走的爹以及全不会武功的柔弱的娘。他每日里都偷偷去那个小院子,每日里都能见到贺夫人坐在小院子里和那孩子聊天。贺夫人对那孩子态度十分温柔和悦,亲自为他做点心,照顾他生活起居,仿佛疼惜他到骨子里。可他还是看出他浑身经脉都被制住,又慢慢从两人的谈话中得知他是被囚禁。其时卫飞卿心中不可谓不震惊。在他心中,他的父亲贺春秋是天底下最聪明最有本事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几乎将全天下一大半的财产都搬入他们自己家,即使他半点武功也不会,出入还要梅师傅等人保护,可他依然是卫飞卿心中不可逾越的巅峰。然而这样一个手可通天的大人物,却悄无声息囚禁一个幼童,甚还禁制他奇经八脉。而他心底里良善可亲的娘亲,一边待他温柔,一边却又若无其事地看他受苦。卫飞卿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好奇,又有些可怜那孩子,更渐渐听他口中那些他不了解的故事入了迷。他终于忍不住在贺夫人离开时现身见他。这是他第一次在近的距离见到他。他知他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可他一张脸瘦得几乎脱形,如同星辰一样明亮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警醒地防备地瞪着他。卫飞卿知道,他这是受经脉被制的折磨才变成这样。他偶尔夜间偷偷来此,会听见他只在一个人时才发出的小兽一样低低的痛呼声。可他即使瘦成这样,也还是很好看,头上别了一支小巧的钗,像个漂亮的小姑娘。卫飞卿见他第一句话说:“我叫卫飞卿,是日日陪伴你的那位夫人的儿子。”第二句说:“你能多讲一些么?我娘亲旧日里的那些事。”是的,真正吸引卫飞卿的是那孩子与贺夫人闲谈间提到的那些事——关于贺夫人成为贺夫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