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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老臣保证,绝不与皇后一派有任何勾连。” 便是想独善其身,也要看清形势,顾淮卿立时着人前往白佛寺,将顾月莹和苏珍押回府中。 驿站的深夜,桃花纸糊成的窗户上,映着扑朔不定的身影,平添了几丝静谧安好。 明烛耀的额头发热,昏黄的烛火被喷出的气息吹得猛一跳动,顾绍祯虚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狭长的眼睛深潭一般,微微一合,将许多心事掩与其中。 他探出修长的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缓缓写出几个字,朱陌支着脑袋凑上前,继而恍惚的打了个哈欠。 “回金陵。” 朱桑猛地惊醒,跟着探过身去,“公子,谁要回金陵?” 顾绍祯两指捏出巾帕,按在桌上揉擦干净,抬了眼皮,却并未言语,少顷,他翻开那本账册,看了两眼,便觉得面前恍惚,光影渐渐拢成一团薄雾。 玲珑剔透的妙人粉腮嘟起,与他大眼瞪小眼,气急便一掐细腰,肩颈滑下一捋乌黑的长发,露出掌心大小雪白的皮肤,直把他看的口干舌燥,面红如火。 朱陌有些着急,低声与朱桑私语,“完了完了,公子像是魔怔了,这页纸盯了半天都没翻。” 朱桑默默点了点头,双手一合,附声道,“想是用脑过度,神色有些不济,红的骇人。” 朱陌悄悄撤了熏香,又打开窗户,簌簌的桃花纸打断了顾绍祯的遐想,他捏着下颌,故作镇定的咳了一声,忽见朱桑跳脚奔了过来,心惊之下,却见他一手拍开端着的册子,两只脚跺在上头一阵乱跳。 “公子,小心袖子...” 顾绍祯手腕微烫,低头一看,广袖焚了一角,嗦嗦的往里烧来。 他拾起桌上的茶水,噗的一下浇了上去,温热的茶水顺着手腕流到膝上,顾绍祯凛眉望着窗外,月明星稀,鸟雀南飞,适宜远行。 ..... 数日喧嚣归于宁静,采薇馆的夜里有不绝如缕的丝竹声,此起彼伏的吟哦声,更有附庸风雅的文人颂诗吟唱,灯火通明倒映在浅浅水流里,奢靡华丽。 灯芯剪了两茬,温良良托着粉腮,安静的坐在桌前,嫩如白玉的手指挑开纸页,摩挲着,复又轻轻落下,她蹙了蹙眉,点起手指在桌上画了几个奇怪的图形,对照着书页默默在心里盘算一番,遂叹了口气,翻到下一页。 脚步声从楼下逐渐逼近,她听了片刻,便放松心神,继续研究卦爻。 “你也不问是谁,面纱也懒得带了。” 沈香君反手合上门,笑盈盈的走到她跟前软软的靠着凭几坐下,瞟了一眼书册,不由笑道,“你看这些东西,不知要废多少心思。我曾听那些文人术士提过,想要参透,需得头发银白。” 温良良托腮的手微微一松,晶亮的眸子眨了眨,嫣红的唇瓣轻启,“我幼时看过,那时悟性好,祖父便指点了一番,并不吃力。 不如我替你看看,何时觅得良人?” “呵,你可真会消遣我,良人难遇,倒不如算算我何时金屋傍身。”沈香君不信,挑起帕子信手一拂。 温良良合上书册,两只手柔柔的托住下巴,侧着脸端望那个妩媚至极的女子,心中默默掐算一番,笃定的与她说道。 “沈老板,不出三年,你会遇到对的那个人的。” 沈香君一怔,很快缓过神,按着帕子拍了拍桌子,唏嘘道,“不说我了,馆里来了位奇怪的客人,带着金质面具,熏了一身檀香味,呛鼻子。 他出手阔绰,一日千两,包你半月。我没应,怕你嫌弃。” 温良良摸起桌上的面纱,娴熟的将银钩挂好,眸光一闪,笑道,“不嫌弃,权当跟和尚念经,斗茶,下棋,吟诗。” 她转到茶案前,素手捏住青玉盖子,沈香君上前拽住她的袖口,挑眉又问,“你决定了?” 温良良一愣,秀气的鼻间沁出几颗汗珠,“他还想动手不成?” “那倒不会,像是个话少,怪僻的人,周身冷森森的,我怕你半月闷塞,心情瘀滞。”沈香君松开她的袖子,反手勾住发簪,插进青丝,悄悄打量了眼温良良的反应。 温良良吁了口气,不以为意,“便是个闷油瓶子,也无妨的。” 这世间的人,再不会有比顾绍祯更无趣的吧。 ☆、016 离开前,沈香君想起了什么,两手扒着门框,将脸一伸。 “对了,刘彦走了没两天,赵家主母便来闹了,跟下处的几个姑娘对骂起来,非要让她们把刘彦赔进来的嫁妆还回去。掀桌摔碗,毁了好几间下处,我将她告到了县衙,如今她正四处花银子周旋。” 温良良煮水的手微微一缩,沉吟片刻,定了主意。 “沈老板不妨跟县衙通告一声,赵家使多少银子,他如数接着,左右是条财路,不能断了。与此同时,我会拿双倍的银子回报。” 既能让赵家人看到事有转机,源源不断的给县衙送银子,又能不费吹灰之力,昧下另外两份,这差事喜闻乐见,焉能不接。 说话间,外头传来轻微的走路声,鞋底踏在精致的楠木阶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沈香君撇了撇嘴,啪嗒一声合上门后,转过头便满面笑意的斜靠在廊柱上,不偏不倚的堵住了那人去路。 她撩起裙摆,右腿横出,媚眼轻挑,淡淡的话音里掺杂了些许娇柔,“公子,容我再说一遍,蒹葭阁的阿芜姑娘,只陪你烹茶煮酒,弹琴画画,可不许动手动脚。 尤其是那白纱下的美人面,便是再好奇,也不许揭开,否则...” 她顿了顿,拇指与食指捻开一朵玫红色的牡丹花,兀的一旋,花枝成泥,花瓣惨淡。她收回腿来,抱臂站在楼上,虚挑的眉眼暗暗将来人逡巡一遍。 雪白的披风从头遮到脚踝,兜帽下的那张脸掩在阴影当中,金质面具做的华美细致,一双阴冷的眸子此时正定定的与她对望。 沈香君只觉后背唰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摩挲着胳膊退到门侧。 那人拾级而上,拂起的风仿佛来自冰窖,入骨寒凉。 他探出手搭在门框上,侧颜能看出鼻梁挺拔,睫毛如扇。 沈香君的目光顺着面具滑到下方,皙白如玉脖颈上喉结一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门框,冷笑乍然传出。 “沈老板,看够了么。” 饶是沈香君见惯风月场面,却还是被勾走了魂魄一般,故作赧颜的扬帕笑道,“公子这般天人之姿,我怎会看够。我这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打扰两位的清净。” 一面往下走,一面给几个小厮使了眼色,他们得令,便如往常一般,守在蒹葭阁四周,以防不备之需。 宽大的落地彩屏隔开前厅与内间,温良良听到声响,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