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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奏响,清音在水榭中响起来,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看着那个身段如水一样柔软的女子舞动起来。 她的舞姿如行云流水,水袖放出又收回,每一个动作都格外的张弛有度。 有时那水袖飞出来,好像都要打到坐在桌后的人的脸,但又十分及时的收回去,让人叹为观止。 姚婴从不知高季雯会跳舞,再说,将军府也不会让小姐跳舞,那不是将门女儿该做的。 可是,她现在的舞姿真的像个从小便学习的样子,无比熟练。每一个动作,动作之时的笑意眼波,真的会让人沉浸入其中,她太迷人了。 捏着那半块点心,姚婴不眨眼的盯着她,看着她妩媚的神情,不间断的笑,不知她心里是否也在笑。 将军府骄傲的小姐,满门忠烈,坟墓里的祖先皆是一身不屈的铁骨。她现在以色侍人,卖弄自己的风情,这么多人围着看她妖娆的舞姿,她还得表现乐于其中。 人活着,真是艰难啊。 也不知怎的,她只是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放下手里的那半块点心,之后扭过头去,看向水榭外头。黑夜无边,这里歌舞升平,却让她难以平静。 叹口气,她起身,顺着罗大川他们身后离开水榭。所有人都在看高季雯跳舞,如痴如醉,她从那些人身后走过,他们都不知道。 直至走出来很远,那乐声才没那么刺耳,靠在了一棵树下,听着远处传来的虫鸣,心里的烦躁才渐渐消退些。 她真是难以想象高季雯在长碧楼经过了怎样剥皮抽骨般的训练,才变成今日这样。长碧楼真是个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地方,太可怕了。 “不看雨禾夫人动人的舞姿,躲到这儿来,是怕别人看不出你有问题是不是?”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了姚婴一跳。 迅速的扭头看过去,月白的身影就在她右侧一米之外,他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儿,像个鬼一样,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而且,她衣袖里的赤蛇也没反应,显然也没发觉。动物的敏感度,在他这儿居然都不管用了。 “我看不下去还不许我躲开了?”姚婴也没什么好气,管天管地,她躲开还不行了? “可以躲开,但也得躲得自然点儿。谁都能看得出你刚刚那是落荒而逃,满脸心虚。”齐雍的头都顶到了树枝,看起来倒像是另外一棵树。 “没人看我,都看她跳舞呢。”谁会注意她心虚不心虚的。再说了,她也没心虚,这人就是胡说八道。 “本公子就看见了。”她那是自欺欺人,她虽说长得矮了点儿,但也不至于是透明的,连走动都没人看见。 “那公子不看雨禾夫人跳舞,看我干嘛?”扭头看向他,这人站在树影下,几分朦胧。 “怕你坏事不行么?”齐雍轻斥,不然她是以为自己要比那跳舞的更靓丽不成? 深吸口气,姚婴无言以对,懒得和他争辩,反正他一直自大到认为自己就是天理。 “不要以为没人看到你,但凡长了眼睛多个心眼儿的,都会发现你不正常。把这个喝了,若是一会儿孟乘枫询问,你就说自己醉酒,出来是为了透气。”齐雍抬手过来,手里居然拎着一个小小的酒壶。 低头看过去,姚婴便摇头,“我从来没喝过酒,没准儿喝了一口,我就醉的不省人事。”这是极其危险的,若是这身体酒精过敏,兴许连命都没了。 “虽说你长得矮了点儿,但也不至于被一口酒给撂倒了。而且,本公子必须得郑重的告诉你,在接下来的几年,随时有机会去塞外。秋季的塞外便开始飘雪,洒出一杯水会瞬间冻成冰。那个时候,全靠酒取暖,不然人就会被冻成一坨冰。你必须得学会喝酒,若是到时你变成了一坨冰,没人会花费时间把你给背回来融化再好好的送进棺材里。”齐雍瞬时变得严肃,这些事情她显然根本没在长碧楼里学过,还得他亲自来告诉她。东哥的这个决定完全是错误的,就算是短短的受训小半年,也不会这般一无所知。 没想到喝酒这件事会这么严重,姚婴有片刻的无语凝噎,之后伸出手,接过了齐雍手里的小酒壶。 这小酒壶还没她手大呢,无比精致,里面好像也装不了多少酒。 “不要看了,赶紧喝,一口就行。曾有人在严冬时去塞外执行任务被活活冻死,那时没人知道,几年之后又有楼里的人无意间路过那儿发现了尸体,一直被冷冻着,死的时候什么样儿,被发现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现在是在宛南,说寒冷这两个字她可能不理解,但其中厉害,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这是个关乎性命的事情,到了绝境,取暖的方式只有以酒撑着这一个。 拧开酒壶的盖子,姚婴举到唇前,还没喝呢,就闻到了呛鼻子的酒味儿,太冲了。 不过,她也没退却,齐雍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若此时宛南冰冻三尺,像前些日子在囚崖的那种情况,不喝酒御寒,好像也别无他法。 一口灌进来,不知怎的又酸又辣,喉咙一动咽进去,一趟火线一直到胃里。 忍不住咳嗽出声,齐雍把她手里的酒壶收回去,她则转身抱着树干,脑袋往树干撞,一边咳嗽。 看她那样儿,齐雍不由笑出声,“至于么?一口酒而已。”迈过来一步,齐雍抬手在她后背上拍了两巴掌,拍的姚婴软软的扬起脑袋,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树干上。 “太辣了。”简直跟喝硫酸没什么区别,她觉得自己食道都被腐蚀了。 “习惯了就好,不行就往后每日喝一口,习惯成自然,到时没准儿只喝一口你都觉得不过瘾了呢。”齐雍看她那怂样儿,愈发觉得东哥cao之过急,这么快把她带出来,实在是失策。 既然是个好苗子,就得进行最好的训练,看她现在,无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又一口酒都不能喝,真是太弱了。 抱着树,姚婴无法和他对话,这胃里食道嗓子舌头,没一个地方是完好无损的。 太坑人了,这酒的度数得多高啊,就给她喝,齐雍这人简直是不安好心。 脑门儿顶着粗糙的树干,待得嘴里没那么辣了,她就觉得这脑子里一股一股的热气往上涌,然后腿脚也跟着软了下来,好像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一大半儿。 “还没缓过来呢?”齐雍觉得差不多得回去了,别人的眼睛也不是摆设,脑子更不是摆设。 “嗯。”回了一声,姚婴放开树干,然后转过身,她脸都红了。 垂眸看着她那小样儿,齐雍忍不住嘲笑了一声,之后转身先走出树下。 姚婴跟着走,头重脚轻,胃里刺辣,每迈出一步好像这腿都不听大脑使唤。 前面,齐雍步履潇洒,他长得高,步子也大。能听得到身后姚婴的脚步声,慢慢腾腾的,像个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