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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皇城都大,这怎么比?萧家舅舅园子里长得是什么,大meimei送来的又是什么,你可见过?” 说话的是秦三叔的大儿子,秦二郎,他从筐里捡了个山竹,在手上掂了掂,道:“就这么小小一筐,不说价钱几何,单是从南地送过来的船资运费就能把萧家舅舅园子里的瓜果都买下。” 秦二郎随了秦三叔,是个狐狸性子,很少如此直白地怼人,只是今日实在看不过秦茉如此不敬长姐,连带着把萧家也给贬了,就是为了敲打敲打那对不作为的父母。 秦昌向来偏心,不仅没体会到二郎的用心,还把他也给怪上了,沉着脸瞪了他一眼,又责怪般看向秦三叔。 秦三叔慢悠悠地剥着荔枝壳,权当没看见。 纪氏一心喂着小儿子,脸上笑意不减。 反倒是萧氏,笑着说:“我兄弟家就是种地的泥腿子,如何能跟韩家阿郎比?茉儿也是,在家里胡乱说说没人怪你,去了外面可不能随意开口,免得叫人笑话了去。” 温温和和一句话,轻轻巧巧地把矛头指到了秦茉身上。 偏生秦茉听不出来,还以为萧氏在给自己解围,感激道:“谢母亲教诲。” 秦萱不像萧氏这么有城府,一脸尴尬和愤恨。她恨秦茉口无遮拦,更恨自己没有秦莞那般强势的舅家。 萧氏虽然也是出自宫中,却与韩琼大不相同。 韩琼出身高门,作为女官选进宫伴在贤妃身边,有品阶,又有身份。萧氏娘家只是普通农户,自小便被家里人卖到了宫里。 当年,若不是韩琼求到贤妃娘娘跟前,萧氏怎么也不可能来到定远侯府,成为秦昌的贵妾。 就算秦萱百般强调自己的母亲如今也是正室,并不比韩琼低,然而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与秦莞无论如何是比不了的。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偌大的正堂只能听到轻微的咀嚼声。只是各有各的思量,没人把心思全然放在吃食上。 满屋子也就秦耀吃得最安稳。 他见秦莞把碟子里的醉三丝吃完了,便把自己案上那盘换给她。 秦莞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大哥哥赏。” 秦耀勾了勾唇,“吃吧。” 秦二郎捡了个豆壳弹到秦莞身上,道:“没良心的,只看得见大兄?” “也谢谢二哥哥。”秦莞嘻笑着把刚刚剥好的虾放到净碟中,双手举着呈给他。 秦二郎哈哈一笑,捡了只嫩虾放到嘴里,一脸满足。 三叔家的四郎还不到五岁,长得嫩乎乎,豆丁似的,奶声奶气地叫:“大jiejie,四郎也要吃果果!” “好嘞!”秦莞挑了个大青芒放到他怀里。 小家伙亮着几颗小米粒牙,一口咬在青皮上,rourou的小脸皱成胖包子,“呜呜……苦的!” 满屋的主子仆从全都笑了。 屋内的气氛再次活络起来。 定远侯府每逢初一十五都有家宴,吃饭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联络感情。 用罢饭,碗碟撤去,桌案抹净,焚上合香,泡上清茶。 小辈们凑到一起说着京城的趣事,长辈们谈论的多是国情民生。 秦三叔问:“大兄,那梁家父子此次回京,官家可是无意再让他们返回西北?” 定远侯是个沉默威严的人,面对亲人同样如此。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嗯。” 秦三叔嘴角一抽,只得自己说下去:“梁家父子向来主战,如今边关局势紧张,官家这时候招他们回来,莫非想与夏国和谈?” 定远侯沉着脸没说话,默认了。他个人并不支持和谈,一旦和谈,大昭势必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秦昌插口道:“和谈也没什么不好,穷兵黩武并非百姓之福。” 秦三叔皱了皱眉,道:“那夏国皇庭惯爱出尔反尔,即便和谈——” 定远侯打断他的话:“如今一切未定,在外不得妄言。” 众人皆执手:“是。” 秦莞呷了口茶,暗暗地叹息一声。 三叔说得没错,即使这次和谈成功,不出三年夏国依旧会打破盟约,无耻犯边。大昭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边关失守,连丢数座城池,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梁桢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收拢势力,渐渐壮大起来,最终得以和昭、夏两国分庭抗礼。 这么一想,秦莞更觉得梁桢是个人才。 定远侯看向秦耀,转移了话题:“端午金明池夺标,官家亲至,准备得如何了?” “尚可。”秦耀木着脸回道。 定远侯同样木着脸点了点头。 父子两个一脉相承,坐在一起就像在比谁的脸更冷似的,冻得周遭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秦三叔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笑呵呵地活跃气氛,“今年端午节比往常时候都要热闹,宫里的娘娘公主都会去,你们几个小丫头只管打扮得漂漂亮亮,叫他们看看咱们秦家女儿的风采!” 一席话说得四姐妹皆是红了脸。 纪氏推了秦三叔一把,没好气地说:“这是你当叔叔的该说的话吗?” 秦三叔哈哈一笑,“喝茶、喝茶。” 秦莞面上飞红,心内却冷肃非常——公主也会去,这么说,她很快就能见到嘉仪公主了? *** 五月初五,端午节。 金明池畔张灯结彩,花团锦簇,丽装的贵人高坐花棚,窈窕的仕女往来穿梭,汴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处处裙裾翻飞,香风阵阵。 定远侯府的车队到得晚,秦莞先是带着meimei们去安国长公主的花棚请了安,这才匆匆往自家花棚走。 将将走到半路,便听宫人高声唱喏:“陛下驾到——贤妃娘娘嫁到——嘉仪公主驾到——” 所有人,无论官职高低,无论身份几何,全都伏跪于地,齐声问安。 官家从皇辇上下来,笑眯眯地叫众人起身。 众人再三谢过,这才纷纷站起。 官家是个蓄着短须的中年人,身形高大,面目慈和,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眼下也泛着淡淡的青痕,不知是cao劳过度还是身体违和。 贤妃娘娘的车驾在后面,秦莞没看到,倒是嘉仪公主,不愧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反而越过生母,随在皇驾之后。 身穿紫衫、头戴卷脚幞头的天武官抬着软轿,数名宫婢头戴金钗吊朵,身着红罗长衣分列两侧,轿身镶着裹金的檐子,顶上盖着剪花棕榈。 嘉仪公主从轿中款款而出,金丝绣的鞋,罗纱做的衣,珍珠缀的冠,衬着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端得是月华尽现、高贵无双。 她随在官家身边,于花团彩旗中缓缓而行,环佩微摇,珠翠轻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便是皇家的气派。 嘉仪公主无疑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