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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贝的眉心,哄道:“眉心掐几下就好,有点疼,忍着点。”韩贝再一次相信他:“嗯,你掐吧。”邱正夏用力掐了几下,“感觉怎么样?”“……好像脑袋没那么重了。”“这就对啦!”邱正夏得瑟了,卯足了劲再掐,嘴里念念有词:“般若波罗蜜,众妖奏奏奏!”“行了!”韩贝推开他,坐起来揉揉眉心,“你还来劲了?嘶……痛死了。”“呃……”邱正夏盯着韩贝的脸,两只罪恶的爪子往后缩。“怎么了?”韩贝觉出不对劲。“没,没怎么,就是有点红。”邱正夏没敢说他的眉心一大块淤红,像足了狰狞的二郎神。身娇rou贵的韩大少爷没挨过这种摧残,以为只是皮肤泛了点红,没太在意,“废话,你这么掐能不红吗?”“嘤!”邱正夏扑上去又是揉又是吹,恨不得砍了自己的贱爪,懊恼不已:一周能褪下去吗?“吃了屎的嘴别对我吹气。”韩贝扭头躲避。“我再给你揉揉。”韩贝语气里带着撒娇意味:“不用,你真讨厌。”天色见晚,老板娘关起招待所的院门,纳凉的人也陆续回屋,灯光一个接一个地暗淡下来,院子里安静了。躺在走廊里往外看,看到半个月亮露在屋檐外,韩贝挪挪脑袋,本想看看完整的月亮,可厚实的云层拢起了害羞的月亮,只剩下一团光晕。遗憾地叹了一声,韩贝用蒲扇拍拍邱正夏,“回屋吧?”邱正夏有心不想让他回屋去照到镜子,一脑袋扎进他臂弯下打盹,嘀咕:“我们今晚就睡这吧。”韩贝想了想,没有拒绝,鼻端在邱正夏唇上暧昧地嗅了嗅,嗅到牙膏的清凉薄荷味,混着藿香正气水的中药甘苦味,分不清哪个更重些,但不难闻,甚至带着一丝甜。韩大少爷满心惆怅又燥热,苦而甜,微妙而淡涩,难以言喻。少顷他决定吻一吻那张唇,将来如果出了事,一定保护对方周全。邱正夏忽然大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嗝——”韩贝大惊失色,被劈头盖脸喷了一口气,躲闪不及,差点摔下去,紧张地揪起领口到处闻了闻,没闻到屎味儿,这才放下心,却已经没了兴致,愁眉苦脸地挪动着调整调整姿势,以便将对方搂得更紧些。面贴着面,心贴着心,他奢望时间驻足,不要让零点的枪声,分开他们。14、是谁浑浑噩噩地,他站在竹林中,暴雨倾盆,满脚泥泞,每走一步鞋底都会打滑,艰难地走向那个小坟包,他挖开土。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你干什么?身体不是自己的,他想往后退!想住手!不想挖了!可是身体没有停,刨开坟包,拖出吴文全的尸体,那尸体沉重而可怖,狰狞的脸孔上布满尸斑。吴文全的手动了一下,握住他的脚踝。他战栗着:够了!走吧!不想再呆一秒钟了!吴文全睁开眼,目无表情地凝视他。天旋地转,他害怕,怕得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可是他控制不住身体,甚至合不上眼睛——那个身体,他的,抽出一把匕首,弯下腰,割开吴文全的胸腔,刺眼的血色染红了视线。他想喊,挣扎着张开嘴,喊不出声:住手!住手!谁能让我住手?正夏!邱正夏!拉我一把!求你了!救救我……他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胸口里摸索,血淋淋的心脏、肺、胃……哪里留下了线索?他听到自己在问:“是谁?告诉我,是谁杀了你……”——“韩贝贝!”韩贝陡然睁开眼,清醒了!“贝贝?你没事吧?”邱正夏的脸无限放大在他眼前。韩贝抹一把脸,喘着粗气坐起来,抬手一看表:十一点十分。“总算醒了,”邱正夏拍拍他的脸,松了口气,“你做什么梦?一个劲叫我。”“叫你了吗?”“叫了呀。难,难不成是春梦?”T恤全汗湿了,韩贝索性脱下T恤,囫囵擦擦满头满脸的汗:“噩梦……”“别骗人了!”邱正夏受惊小鹿般捧住心口:“嗷呜!做梦叫床什么的,羞死人了!”韩贝把湿T恤团成一团砸给邱正夏,“你给我滚。”尾音未落,二楼一扇房门砰然打开,走廊上的灯亮了,急促尖锐的哭喊划破寂静的夜。邱正夏一咕噜翻身,支楞起耳朵,睡意全无:“怎么回事?”韩贝爬起床,扯着喉咙往楼上问:“发生什么事了?”说话间,一个男人没头没脑地冲下楼,胡乱嚷嚷着苗语,正是那户苗族房客,而他怀里抱着的小姑娘脸蛋发白,双眼紧闭。苗族少妇踉跄着跟下楼,满脸都是眼泪,另一个小姑娘哭唧唧地拽着mama的衣摆,浑身发抖。苗族男人嚷了几句苗语,想起对方听不懂,忙换成汉语求助:“先生!我家瑶瑶刚才突然抽筋……”韩贝一摸小姑娘的冰冷发青的额头,错愕地问:“怎么会这样?”少妇惊恐万状地捂住脸,尖叫:“不知道……瑶瑶!瑶瑶……”“正夏!叫救护车!”韩贝抱过瑶瑶平放在地上,捏住她的下巴渡了几口气,“喂!瑶瑶!听得到叔叔说话吗?瑶瑶!”楼上的房客全被吵醒了,灯一盏一盏地亮起,不断有人开门跑下楼,还有人站在窗口张望。邱正夏借个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看到刘懒迎面跑下楼来,一拍脑袋,推他回去:“叫什么救护车啊!你去把车钥匙拿下来!救命!快!”刘懒跑下楼还没弄清发生什么,不过没有多问,撒腿往回跑。邱正夏火急火燎地指使老板娘打开大门,大喊:“韩贝!抱她到车上来!马上去医院!”刘懒拿了车钥匙,飞奔下楼:“喏!钥匙!”邱正夏一把夺过,打开车门,嘶吼:“韩贝贝!发什么楞!抱她过来!”韩贝没应,他松开小瑶瑶,一屁股坐在地上。翛然静得恐怖,素不相识的旁观者们,都隐约感到了无形的悲恸,没有言语;邱正夏保持着弯腰往车里钻的可笑姿势,哑了半晌,远远地问:“韩贝!怎么了?”苗族少妇捂住嘴压抑哭声,泪眼汪汪看着韩贝。韩贝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她……没有心跳了。”怯弱抽泣的露露爆发出尖锐稚气的嚎啕:“jiejie!我要jiejie——”“瑶瑶——不可能!”苗族少妇扑到了女儿身上,声嘶力竭地哭号:“瑶瑶!我的瑶瑶——我的女儿啊——”邱正夏三步并作两步奔回来,扯开她,掰开小瑶瑶的嘴,粗暴地用手指探到喉间抠了几下,没见小姑娘呕吐,又倒提起她狠狠拍打后背。苗族夫妇撕心裂肺的哭喊震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