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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林野一口气上不来,攥住棠宁的手,认真地强调:“我有头发的。” 棠宁眨眨眼:“我没说你没有头发啊。” “我的发际线没有后移, 我的发量很正常。”蒋林野气急败坏,“你看错了, 我只是把头发剃了而已。” “喔。”棠宁就是随口一说,她也不怎么在意,把鹿角取下来放在手中拿好, “你说有就有吧。” 这是什么直男台词! 蒋林野感觉第二把八十米大刀当胸穿过,头发涉及当代年轻人的尊严问题,他有些难以呼吸:“我真的有头发,不信你摸一摸。今天天气不好你没看清,我不怪你。” 小狐狸眼睛明亮, 同情地看着他:“没关系,大家都这样, 你不用太担心的。我那里有生发液, 如果你实在害怕被别人看到,我用黑色塑料袋包起来,偷偷送给你。” 蒋林野喉头一紧,感觉第三把刀当胸穿过。 棠宁变坏了。 他一边握着她的手, 一边不高兴地想。 她比过去还要难对付。 蔫儿坏。 过山车驶过前面的平稳地段,开始缓慢地爬升,为后面巨大的弯道蓄力。 棠宁握紧手里的鹿角发箍,突然转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吗?我听人说,在过山车最高点许愿,会成真。” 蒋林野:“?” 他脑子出问题了?他印象里的版本,好像说的是摩天轮? “我帮你许个愿吧。”棠宁舔舔唇,坏心眼地瞅瞅他。 过山车行驶到最高点,短暂地停了一秒钟。 周围突然安静下去,仿佛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蒋林野看到棠宁嘴角残留的那一点儿笑意,心里突然浮现出微妙的预感:“不……” “不必了吧”还没说完。 过山车轰隆隆地从最高点瞬间冲下。 在一串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棠宁清脆的声音乘着风,从最高点开始,一路传至千家万户: “蒋林野头发很多,发际线一点也没有后移——移移移移移——” 蒋林野:“……” 还没下过山车,他就想死了。 十分钟后,伴随着漫长的回音,过山车缓缓停下来。 棠宁整个人兴奋得耳根都红了,将鹿角发箍重新戴回脑袋上,一只手还被攥在蒋林野手里。 她转头去看,正对上前夫表情寡淡的脸。 棠总鹿角一戴,谁也不爱:“你的员工全在这附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头发了。” 她问:“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蒋林野:“……” 艹。 *** 下了过山车,棠宁去储物格子,把自己的独角兽玩偶抱回来。 玩偶跟她手臂差不多长,填满棉花,肥嘟嘟的,咧着嘴朝谁都笑。 两个人走回刚刚的休息处,见简薇在和陈良骏聊天,相谈甚欢的样子。 蒋林野想不通陈良骏这种直男怎么能跟女孩子相谈甚欢,正打算走过去无情地打断他们,被棠宁拉住:“你要去找助理吗?我不过去了,我饿了,去吃点东西。” 夜幕将落未落,园内的设施和小店陆陆续续地亮起灯。游乐园圣诞夜有官方活动,很多小舞台开始预热,灯火绵延十里,光芒璀璨、暗香漂浮,在阴霾的黄昏里显得热闹而温柔。 蒋林野回头看看不知道在聊什么但好像很开心的助理,又转过来看看抱着独角兽左顾右盼找食物的棠宁,心里两个小人短暂地争论了半秒,还是觉得追老婆比打击助理好玩:“我跟你一起去。” 棠宁没有拒绝,转身往主干道的方向走。 不知道她那群叨逼叨的员工去哪儿了,游园会没有包下整个游乐园,而是包下了餐厅在内的一小片园区,她怀疑那群人现在正在没有她的角落里偷偷狂欢。 嗅着食物香气,棠宁一路摸到热狗店前:“你想吃什么?” 蒋林野慢她一步,不知看见了什么,立在她身后有些出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你一样吧。” 棠宁点点头,很好心地帮他也点了一份热狗和一份洋葱圈,面包裹着法兰克福肠被装在牛皮色的纸袋里,闻起来香气诱人,可拿在手中有些烫。 “你快拿着。”棠宁看也不看,伸手递给他,“烫。” 蒋林野停顿了半秒,才赶忙接过来:“饮料也给我吧,我来提着。” 棠宁觉得这家伙好像从下了过山车之后反应就有些迟钝,以为他被吓傻了,从店员手里接过热饮,正想转过去嘲笑他一下,一转身就撞见一个熟人。 游乐园里灯火璀璨,背后巨大的游乐机器在夜幕中闪光。年轻的女孩站在十几米开外,戴着和她同款的鹿角发箍,笑意盈盈,一边朝面色兴奋地这边走,一边大声朝他们打招呼:“棠宁!蒋大哥!” 棠宁手一顿,抬头看看表情从刚才起就不太好的蒋大哥。 蒋大哥自然而然地从前妻手中拿过热饮,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们跑吧。” 棠宁:“?” “我不想看见她。”蒋林野一边说着,一边拽住棠宁的手转过身,“也不想跟她打招呼。” “不是……”所有食物都被蒋林野拿着,棠宁不得不跟着他走,“你干嘛不直接拒绝她。” “我拒绝过。”蒋林野表情不好看,“你不知道而已。” 可徐旻枫根本就油盐不进,背后有徐家的长辈们护着,从小被捧手心顺风顺水,做什么事都肆无忌惮,对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执着得可怕。 棠宁被他拽着小跑了一段路,一开始还听到徐旻枫在后面叫“蒋大哥”,拐过几个弯就也听不到了。 停下来之后不知道这是走到了哪,夜色蔓延,园区内处处灯火,星光般璀璨闪烁。最高的大楼上在表演灯光秀,旋转木马旁搭了个小舞台,小丑立在旁边笑吟吟地免费送气球,一群小幼崽围在那里喊“给我一个再给我一个”—— 周遭嘈杂喧闹,棠宁停下脚步,不明白:“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跟她说过很多遍,不要缠着我,不要跟着我。”提到这人蒋林野就不爽,简直是快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可她完全不听。” 棠宁问完这个问题更饿了,垂下眼盯着他手中热气腾腾的热狗,很想拿过来咬两口。 可是蒋林野正说到兴起,世界上能让他感到安全的状态只有两种,要么完全独处,要么身处人潮中。就算现在棠宁没有抬头看他,没有与他对视,他也感到放松。 世界是世界,他和她是他和她。 好像两个人能构成奇妙的小宇宙,将所有喧闹声都隔离在外。 所以他很有耐心地,低声解释:“过去五年,我拒绝过她很多次……但好像从来没有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