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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未免显得有些清冷。 蒲风将养了半月余,这才能勉强赶路远些。她刚自吏部衙门出来,扭头绕过棋盘门又要去一趟大理寺和张渊交接些事宜,全弄完了才算将升调大理寺评事的一摊子事办得七七八八。 李归尘不便跟着她去吏部,便坐在张渊那等她。 虽是李归尘将她叮嘱得耳朵眼儿里生茧子,可这一通下来仍是绕得蒲风晕头转向。 她刚踏进了张渊的书房门,便听到张大人朗声笑道:“蒲评事近来可是闷白了?日后穿上官服可不是看着更芝兰玉树,倒显得我和归尘兄皆是俗物了。” 李归尘撩着盖碗摇头笑着,继而望着蒲风道:“吏部那边的事可都结了?” 蒲风点点头:“说是再去拜访大理寺卿顾衍大人,就等着分配差务了。” 张渊彻底将笔撩了,翻着桌案上的一叠叠卷宗,沉吟道:“这评事的位子自我入职大理寺来便是一直缺着一个,你初到任,想来顾大人也不会分太多公事给你,毕竟你非科举出身,对这公文一类未必熟识。对了,你可知道评事的职责为何?少不得顾大人要问你。” “出使推按,参决疑案。”蒲风答道。 张渊笑了笑:“你年纪虽轻,年前那几个案子可算是在京中断出了名堂。能在长孙殿下和魏阁老面前露脸,这机会别人可是要抢破头的。” 蒲风吓得连连摆手:“这样一来学生岂非成了沽名钓誉之徒?” “你且记着,这官场中,无论你如何规行矩步,永远可能会有人非议甚至是构陷于你。这些话虽要听,却未必要入心。我和归尘都怕你生性单纯,日后莽撞起来中了别人的算计。” 蒲风望着他二人,点了点头。 李归尘沉默了良久,忽而问道:“身子还受得住吗?不如坐下来歇会儿。” 蒲风眨眼看着李归尘指向的座椅,脸色腾地红了起来:“没事没事,用不着这么小题大做……我又不是纸人,哪有这么脆弱。” 张渊插嘴道:“看着是有点太薄气了,不过比夏天的时候可强太多了。” 蒲风暗暗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冒着冷汗干笑了几下。 他们正说着,自门外进来了一长髯男子,头戴乌纱帽,身着霜色缀深竹月采绣常服,年约四十来岁。张渊径直起身拱手道:“见过顾大人。” 蒲风一听,这才知道来者竟是大理寺卿顾衍,连忙躬身行礼,报了自己的名讳。 这顾衍虽是清瘦,举手投足间却别有风度,不同于此前见过的萧少卿那般拿捏着架子,此人单是站在一处,便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心中油然生出敬畏来。 顾衍打量着蒲风道:“果然是少年英才。此处不便与你们闲叙,博纶可看了前日顺天府衙门报上来的那个案子?” 那卷宗其实一直摊在张渊桌案上,“属下看了,此案未免惊动民心,且就此来看的确没什么线索。” 蒲风的额角开始欢快地跳了起来。 “外城初建不久,本就是人心未定,这案子若是成了悬案,只怕夜长梦多。我此来,本是托你去办此事,既然蒲评事刚任职,不妨先由你带着历练历练。”顾衍继而沉声与蒲风道,“这评事一职自然不同于书吏,随卿且记着多学多看,毕竟日后案子繁多,张大人不一定顾得上你。” 二人应了,这才目送着顾大人出了门去。 蒲风接过了卷宗,看到李归尘压着眉头一言不发,她心领神会地和张渊说道:“学生身子虽是大好了,到底受不了整日奔波,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张渊挑眉道:“先说出来听听。” “学生要带着归尘兄同去,才能有人帮我换药。” 张渊看着李归尘浅笑,点头又摇头道:“行是行,我怎么总觉得你们俩怪怪的,可是蒲风你欠了他的房钱?你可是不知道,那东西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 李归尘清了清嗓子,张渊咂咂嘴惺惺没说下去。 蒲风附和着张渊笑了笑,心道他是不知自己方才疏通打点的银钱全是李归尘的金豆换的。张渊要是知道了,岂不是会疑心自己和李归尘断袖情深。 说完这一通话,蒲风才坐下来详细看了一遍卷宗。既是丁霖那家伙主动呈上来的,想必其恶劣程度非同小可。她看到一半,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一直是坐着。 她曾听说太-祖为杜绝官吏贪墨,创了剥皮揎草的刑罚,血腥非常——即前任官员贪污被定罪后,便将其人皮剥下填以稻草制成人皮偶,下任官员继任时便要坐于其身旁,以示惩戒。 这制度当年施行得如何她是不知,可放在现今来看实在鲜有。只因若是如此,举国各处还不知有多少衙门里坐着的便是这人皮偶了。 话说回来,这案子奇便奇在客栈里发现的并非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张人皮。 案卷附的验尸单子果然是仵作刘仙出的,记载此皮光泽完好,四肢头面皆全。 然而死者头颅,还有被剥了皮的四肢躯干却不见踪影了……她单是坐着衙门里想一想,已经要惊出一身冷汗。 李归尘接过案卷静静看了一会儿,打破沉默道:“不如我先和蒲风回去研究研究卷宗,明日辰时一过咱们再在崇文门见。” “一言为定。” 李归尘领着蒲风出了门,顺便去了趟裁缝铺子把蒲风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事儿给办了。 在布庄的时候蒲风就已经挑花了眼,到这儿让老板量了体之后,蒲风选起样式又犯了老大难。 她拉着老板让他给李归尘也量了,方才买的布料足够给李归尘做两身外袍,剩下的留给她正好。 “你这几身都太素了,不好。不如做两身鲜艳一点,看着显年轻。” 李归尘一回眸,蒲风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你说我老了?” 蒲风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先生看着最多二十八。” 李归尘轻轻点头望着她,垂着眼皮似乎有些失落。蒲风摆了摆手,又改口道:“最多二十五!” 老板笑得不能合不拢嘴,与蒲风道:“公子真会说笑,你兄长一表人才,也就是你敢开些玩笑罢了。” 蒲风笑笑应了,看着李归尘的眸子,似乎觉得他眼底里有什么在翻涌燃烧。她只好撇撇嘴岔开话题道:“正好是樱粉石蓝两色料子,咱俩各得两身,穿出去看着还是很气派的。” 她十分仔细地考虑了几遍李归尘身着一袭粉色外袍的样子,意外觉得或许会很好看。他白,什么色的料子都衬得起来的。 而李归尘的确并没有一丝丝的反对。 “明日去了外城,还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回来,或者在那边租一间客房也好。”蒲风说着说着,肚子格外诚实地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