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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后笑:“正巧,我有事要问陛下呢。”染陶也笑:“也真是巧,陛下也有事儿要问娘娘呢。”孙太后再“哼”一声,走上台阶。赵世碂看着孙太后得意的背影,眼中满是阴鸷。只是他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面朝赵琮躺着的方向,视线下垂,一丝不苟地跪着。赵琮虽已醒来,气色却不好,赵宗宁亲手喂他喝了些红枣与些许药材炖出来的汤。他不愿辜负meimei的好意,到底喝了些,也喝了药。但是即便这般,脸还是有些灰白。赵宗宁心中也叹气,哥哥的身子是没法大好了,如今被外头那个小没良心的一气,气得更是不好。但他们谁也不敢提外头那个人,偏偏不提吧,赵琮自己心里也挂念着。他醒来,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难不成真的滚了?他一想就更气,却也不好过问。他还是恨赵十一,赵十一骗了他。骗他的好心,把他当猴子一样耍。五年前,赵世碂才十一岁!十一岁就有那么多心思,就知道骗人!如果赵世碂不是别人,他会很敬佩,偏偏那是他曾经真心去爱护过的孩子!这个他真心爱护过的孩子,兴许开始就是要他命来的!他心中想着这些,精气神便愈发不好。孙太后得意而来,他也懒得搭理。如今,孙太后与他之间早已不再互相演戏,相看两生厌,不如不看。孙太后既然自己要过来,便让她说去。孙太后倒好,一进来就问赵世碂的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问为何被罚跪在外头,还为他求情。赵琮听到此话,脸色突变。赵世碂在外头跪着?!从昨日就开始跪着,一直跪到现在?!外头可是一直在下着雪!风起的声音,他在屋子里头躺着都能听到。这样的天气,在雪地里跪着,这可如何是好?身子还能吃得消?!他顿时又心疼起来,可是赵世碂骗他在先,赵世碂都要他的命了,他还要心疼他?赵琮皱起眉头,一点儿没理孙太后,甚至已完全忽视了她。孙太后还要再说。赵宗宁嗤笑一声,说道:“太后娘娘这可真是一心为哥哥好,知道哥哥不爱听什么,还偏要说些什么呢。”孙太后面上一冷,也笑:“我也有事要问公主呢,我为公主赐婚,公主为何打了宣旨的太监?”“娘娘竟不知道?我不仅打了宣旨的太监,我还撕了您亲手写的那张纸呢!”“你!”孙太后转向赵琮,“陛下,你瞧瞧,我是瞧宁娘也已十八岁,想着为她挑个夫婿,谁料她竟——”赵琮此时正是乱极的时候,不耐烦地看她一眼:“娘娘,你不替孙家一族要脸面,朕还要替我们赵家要脸面。”孙太后一噎,面色涨得通红。“娘娘还是回宝慈殿歇息去吧。”赵宗宁嘲讽道。这话说得孙太后脑中又是一热,不由又冷笑:“陛下,我好歹是太后,养你十多年。难道我连宣个旨意,赐个婚的权利也没了?不论前朝,还是咱们大宋,都没有这道理!太后下的旨意,既已盖了我的印,便是撕了毁了,那也得按照旨意来!”赵琮已经闭眼。赵宗宁更气,这个老虔婆,给她留脸面,她自己不要。哥哥这般难受,她还非要过来气哥哥!赵宗宁索性起身,笑道:“娘娘不是要赐婚我与孙家郎君吗?成啊,本公主这就再去一趟忠孝伯府,好好说道说道这个赐婚,看看如何接了娘娘这道旨意,您看如何?”孙太后以为她话中有圈套,不愿接下,但她看赵宗宁笑得毫不示弱,也气。她也笑:“那我就等着吃宁娘的喜酒。”“少不了您的!”赵宗宁说罢,回身对赵琮道,“哥哥,我去去就来!”说实话,赵琮还真不担心赵宗宁,赵宗宁行事一向大气,又有分寸。此番去,倒霉的也只有孙家。他也烦了孙太后在这处啰嗦,他更想独处,便点头应下。赵宗宁回身就往外走。孙太后再说了几句,赵琮闭眼完全不搭理她,她到底也是要颜面的,气急便也离去。只是出去后,免不了又将赵世碂嘲讽一番。赵世碂照例一动不动,心中却想,既然已经回来,这一回自不会放过孙太后。让她在这宫中蹦跶得已经太久,有些人也得拖拽出水面才是,否则后头总要再次伤到赵琮。人都走光了,赵琮耳边才又再度清静下来。他隔了会儿,睁眼问床边陪着的染陶:“什么时辰了。”“陛下,快午时正了。”“午时正……”赵琮默然,跪了快十个时辰了。他又有些迷糊,难道赵世碂真的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否则赵世碂何必走了又回来,又何必在外头跪到现在?今日这天气怕是真能跪死人,且赵世碂大有一股他不叫起便真的不起的态度。可他又想,赵世碂就是吃定了他的心软!他不能心软!可是他真的不由便心软起来,他隔了会儿,又问:“什么时辰了。”“陛下,午时正。”“才午时正?”“陛下……”赵琮叹气,继续闭着眼睛。外头的风却越刮越大,雪也越下越大,茶喜在外探脑袋,染陶轻声走出去。赵琮立刻睁开眼睛,却又听不到她们二人在说什么。染陶回来后,继续沉默地陪着,也不告诉他说了些什么。他忍了会儿,到底没忍住,问道:“茶喜来说什么?”“陛下,茶喜说,小郎君的腿已经被雪没过了……”染陶说得小心翼翼。赵琮呼吸一窒。他睁着眼睛看向床顶,看了会儿,到底叹了口气。他就是心软啊。骂也骂过了,血也吐过了,反倒把那股怨恨给骂没了、吐没了。他也还是心疼,还是想听他自己解释,还是希望小十一没有骗他。赵琮无力道:“叫他进来。”染陶惊喜地抬头看他。赵琮再叹气,过了五年还是个祸害,宫女们依旧偏爱他。她们哪里知道,这个祸害心里到底有多少主意与心眼。偏偏心中有这么多主意,他还是会心软,还是愿意听他解释。“快去,若是动不了,使人将他抬进来。再把御医都叫来。”“是!”染陶立即出去吩咐。赵琮继续看着床顶,心中哀道:没道理找了、等了、盼了五年,人终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一声解释都听不得的。他暗暗说服了自己。第93章他愿意做赵琮手中那把刀。也愿意,做他身前那面盾。赵世碂还当真没法再动。他这辈子自进宫后,过得也是金尊玉贵。在杭州时,过得不比宫里差,宅子里的花园子比赵宗宁公主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