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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家里没人,自己锻炼出来的。这小可怜的人设让方晓爱心泛滥,一边骄傲着我的小男神就是这样独立自强,一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拿他没办法了。这可真是奇怪。方晓心想,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去哪里了?仿佛刚回北京的时候还能坚守理智粉的立场,像个老父亲似的为小男神规划心理重建方案,现在却日常心软,时不时的脑内弹幕都是他真好真甜真可爱。明明没有摧枯拉朽的外部斗争,防线也因为心脏的升温而渐渐融化。不行。方晓握着厨刀面无表情地剁砧板上的莴苣。他是有标准的。下午没事,方晓便接着编他的remix。他从小被认为没天赋,后来因为逆反心理恶补和声乐理,兼且有些数学基础,兴趣很快走到了实验音乐最前沿,维持生计却仍然以编舞曲和芭乐为主。这歌初版demo是首没卖掉的EDM,他这几天重编改成了慢版小情歌,准备再拿去卖。像他这样的独立创作人卖歌一般不经过工作室,是直接跟唱片公司制作人联系。没名气的创作者只能邮件盲投,合作几次熟悉了就能直接送到对方助理甚至本人手上。方晓手里握着许多这样的联系方式,选了几家合适的投了remix版的demo,不一会儿便收到了一条回复。音乐圈基佬多不是开玩笑,回复他的这位制作人就是公开身份的男同,还试图约过方晓,被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拒了。对方接收了那个取名“情歌demo”的文件,回了条信息:“哟,给我写了首情歌?”方晓下意识地看了顾一铭一眼,后者敏感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其实也只是普通的聊sao,方晓轻轻摇头,收回视线,给对面回了个冷笑的表情。顾一铭盘腿坐在地上,原本不知在手机上捣鼓什么,这时被方晓瞧了一眼,便凑过来看方晓工作。他看到两人对话,皱起眉,欲言又止。方晓看得好笑:“想问就问。”顾一铭从善如流:“你给他写情歌?”“我找他卖情歌。”方晓纠正道。顾一铭很严肃地点点头。方晓还等着他追问呢,顾一铭却好像已经不介意了,轻易放过了这个话题。……这样全然的信任,果然还是个孩子。方晓感慨着,理智上觉得果然还是要有标准,心底却又隐隐松快,像筑起一座马奇诺防线,地基却是早春将融未融的浮冰。顾一铭解决了手机上的小秘密,见方晓也不忙了,便说要出发回射运中心。方晓开车载着他轻车熟路往石景山去,准备下主路时,却被顾一铭指挥着继续向南开:“前面第二个路口再下五环……往左拐……啊,到了!”方晓依他的意思靠边,停在了一个寻常的商业中心门口。顾一铭不待他问就推门下车,小跑两步,消失在了玻璃门中。方晓惊讶之余略感失落:顾一铭黏了他半天,走时竟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然而顾一铭没让方晓失落太久。他很快回来,拉开车门时,怀里还抱着一束沾着露水的玫瑰花。方晓愕然。顾一铭把花举到方晓面前:“这个,谢谢你接待我。”方晓没接:“小顾,你应该知道玫瑰不是感谢的意思吧。”“我知道,我就是……想送玫瑰。”顾一铭抿了抿嘴唇,“不是情人节玫瑰,情人节我会另外送的。”他见方晓不接,便把花放在自己膝盖上,坐姿绷直,显得有些紧张:“你不愿意收我就拿走,但以后我还是会送的。我在追求你。”他看着方晓,方晓却看着他膝盖上的玫瑰。非常精致的一捧,其上还噙着露水,洇在顾一铭的黑色大衣上,显得有些委屈。艳红的花朵随着顾一铭胸膛的起伏而轻颤,像一颗年轻的心脏。你会毁了它的。方晓告诫自己。他移开视线,望着顾一铭的双眼,试图对他讲道理:“我不适合你。做朋友和谈恋爱的相处模式不一样,你现在只是——”他忽然说不出来了。那些道理根本没道理,现在的顾一铭健康而健全。方晓看着小顾,看到的是他笨拙而诚恳的爱,他根本没资格因为自己的过去而随意评判。“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方晓沉默片刻,重新开口,“小顾,我对亲密关系的处理很不好,界限感有问题,会很容易崩溃。跟我谈恋爱很累,你都没有经验,解决不来的。你没见过我崩溃的样子……小顾,作为粉丝,我有信心永远喜欢你,但是谈恋爱……小顾,我现在做不到。”“……你总是想把最坏的一面摆出来,想吓退我。”顾一铭低声道,带些抱怨的语气。方晓说:“都是可能发生的。”他重新打火上路,掉头射运中心开过去。可能的事情多了,并不是每件事都必须按照最坏的情况做打算的。就算是方晓所说的坏情况,对顾一铭来说也未见得有多坏。顾一铭低头盯着怀里的玫瑰,默默想着,忽然觉得矛盾。方晓是真的在拒绝他吗?他知道方晓真正拒绝的表现,譬如那场乌龙的表白,方晓说“不”的时候温柔而残酷,不留任何谈判的余地。他抬起眼,望着方晓的侧脸,福至心灵:“方晓,你喜欢霸道总裁,是不是希望有人在你口是心非的时候拆穿你?”方晓不说话。不仅不说话,剪短发梢露出的耳根还泛着薄薄一层红,像是恼怒,也像是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顾一铭想了想,决定假装没看见。他抱着玫瑰正襟危坐,望向前方的道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我不怕累的。你处理不好的事,我能学着处理。而且……你说你不擅长亲密关系,我却觉得,我们已经很亲密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瞄了方晓一眼。“我很珍惜你……我们都会好好的。如果出现了不好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能够照顾好自己,你愿意的话,我也想以后多多照顾你。”他全副心神都系在方晓身上,并不是生杀予夺的意思。他能不能打好比赛、能不能跟教练和室友就性向达成共识,这些都不关方晓的事,只关于个人能力。他从脆弱沙土中重拾了自己,就不会再轻易丢弃。他不想方晓那么惶恐畏惧。他们只是要谈一段恋爱,又不是要去毁灭世界。“你不要害怕,”顾一铭大胆地承诺道,“失败了有我负责。”从射运中心到花店,去程只有几分钟,回来的路上却总遇到红灯,像天意要多给方晓留些思考的时间。他思考了多久,顾一铭就耐心地等待了同样久。他那么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待。到达射运中心时,方晓把车停在了训练基地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