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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开采,官采民卖,户部能收到部分赋税,也可以供给量掣肘富商,让其不敢定价过高。这样,富商仍旧有利可图,百姓不必为天价所扰,户部不缺收入,眼下灾荒也可解燃眉之急。” 燕帝掂量了下这法子,紧皱的眉头舒开了些:“青宁二府产盐,可以一试,还有五大府台呢?作何解?” “臣主宁州事,只为治下百姓一求。” “别卖关子了。”燕帝注视着他,“你敢入京,没有万全之法,朕不信。朕对你,还有几分印象,能让太子在端王之事上收手不易,能在此后平安活到现在,更不容易。太子是朕亲自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朕清楚。” “殿下宽仁,容臣到现在,也未阻臣从北郡晋升到宁州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故意点明北郡,燕帝明白过来:“原来北郡那事是你所为,看来你也不全仗着宋珏。” 沈度纠正:“臣未仗着侍郎大人的手,按吏部条例,臣本该擢知府。” 御前说话毫不避讳,燕帝今日被他这实诚做派连续惊到,乐了半晌,才回味过来:“也是,不然一开始也不会派你去北郡。说。再卖关子,朕可就轰人了。” “宁州身负本府和京畿两头,负担本比别的府台重,半点拖不得。私盐权一放,燃眉之急可解。至于其他府台,可效仿之。” “效仿什么?铁也私卖?” 沈度语气强硬起来:“绝对不行。这事关地方治安,也关系到朝廷动乱,别的都可以松口,独独铁不行。但私人榷酒则可行,各府台都有酒业,官府提供场所、酿具和酒曲,酒户自酿,免税换粮,不再劳户部挤赈灾银。 当然,富商开仓只能解一时之急,三十府台,今年受灾七府,除掉削藩影响到的一府,外加京畿,视受灾及收成情况划定两三府台具体负责援助一府或京畿,迅速征粮北上,此举可让受灾府台支撑到明年收成之日。 至于再往后,修堤筑坝与储备官粮、平抑粮价可以列入地方官吏考课条例,就算再遇极端气候,也不至于再像此次一般严重,寻常年间则更不会出现此等事情。当然,与此同时,条例必得进一步细化,避免成为劳民伤财的官吏政绩考课工程。” 燕帝没忍住一笑:“说来说去还是在怪吏部不作为?太子究竟和你结了什么仇,至于你都出京这么久了,还记恨着呢。” 沈度静了一会:“臣一介小官,哪值得殿下与臣结怨?陛下说笑了。从前条例有缺陷再正常不过,日后逐步完善就是了。” 燕帝似是还想问什么,嘴唇刚翕动了下,沈度先一步作了答:“若要从根源上解决户部亏空的问题,就说来话长了,也不是灾荒年间该关注的事,眼下当以灾情为重。” “沈度,私盐权这东西……当年有人也曾对朕提过。” 沈度抬眼,迎上帝王的目光,又默默垂下眼眸。 “二十多年前,宁州府也曾有过一次大旱……当时的知府,朕想不起来叫什么名了。” “符津。” 燕帝琢磨了一会,对这名字实在没有分毫印象,默默放弃,道:“当时知府上京求过几次赈灾粮,形势紧急,当时的户部侍郎,就对朕提了这法子。没你提的这么细,但确实提过一嘴。” 沈度没没接话。 “朕至今还记得这事,是因为没几个人敢担着掉脑袋的风险,提这种减少户部进项的点子。二十多年了,居然在今天,又见到了一个。” 他忽然道:“当年那个户部侍郎,朕也还记得清楚得很,这人脾气拧得很,经常不给朕面子,在朝堂上都敢指着朕鼻子骂,明明只是个侍郎啊。这人……说起来,和你同宗。” 沈度手心起了汗。 他道:“沈孺鹤。你应该听说过这名吧?旁人不知也就算了,翰林院应当还有他的传闻。本朝唯一一个连中三元者,朕坐上这个位置几十年了,再没有见过第二个。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子把吏部搅得一团浑水,埋没了些人才,还是因为……实在无人能出其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度默默跪伏下去,将眼底的情绪都掩了下去,平静得仿佛从未从这人口中听得这名字。 “朕还记得这人,实在是因为,他是真的满腹才华与治世之才,朕初登宝座的时候,许多事情,还是他帮朕料理的。” 他忽然叹了口气:“他也是宁州人,当年宁州府大旱,他心系故土,对朕提了这么一句。但朕没点头,毕竟当年户部还不像今天这般亏空得如此多。不过也因为朕没点头,这计策,不会出现在任何史书或六部记载中。” “沈度,”燕帝微微眯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神色严肃起来,“说起来,定阳王对你,态度着实不一般。他对两个儿子都不及对他那宝贝女儿那么上心,纵朕下旨贬废,按道理……他也不能看得上你,更不可能舍得让她跟你去边地受苦。” 燕帝目光阴狠下来,吩咐潘成:“升迁知府,吏部不能没有考课,速去吏部把这位宁州知府的旧档取过来,朕要瞧瞧。” 沈度脊背之上爬过一丝阴冷,但燕帝没有听他辩解的意思,他没法出声。 他从前觉得宋宜担心太过,毕竟当日晋王一事,他与刘昶之间的龌龊虽无人得知,但燕帝心里不会没有怀疑,却未深究。但现下亲历一回,才知这位君王对于臣子的多疑,比传闻之中更甚。当日未追查,不是因着他,而是因为不允许有人动太子罢了。 潘成吩咐完候在外殿的小黄门回到内殿,见着殿中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迟疑了下,禀道:“陛下,这个时辰东宫殿下该和内阁议完事了,陛下方才说要宣,现下宣么?” “狗屁议事。他不也就是去坐坐,一储君当得无能透顶!”燕帝余光瞟到沈度,想着户部窝囊,竟要地方知府亲自上京要粮,气不打一处来,“宣,朕不给他点教训,他总不当回事。” 潘成应下,到外殿吩咐人去请刘昶。 燕帝得了闲,这才冷冷看沈度一眼:“探花郎出身,翰林院编修开篇,自请降职到御史台,外放至北郡,迅速升迁到宁州知府。在翰林院,一本投贵妃所好;在察院,参得朝中大员鸡飞狗跳、力保定阳王;北郡得立大功;到宁州府,居然敢亲来宣室殿从户部口中夺食。 朕居然还能记得这么多……沈度,这朝中无哪位官吏,仕途走得比你曲折吧?可也无哪位官吏,比你胆子更大心思更深沉吧?每一件事都做得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