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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无言。效骞啊,你想当将军的初心解决了,相思的心可曾解决?”“相……?!”何连朔瞬间瞪大了眼睛,剑眉高挑,而脖子到脸颊已红成了一片,他掩饰般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仰起头假装看着月亮,嘴硬道:“咳咳、咳,我、我只是……只是出来散心。涵芝,你不要自己猜……我走了!”说完抬着头就要往一侧走,却被周含拽住了袖子。周含没用力,何连朔要是真想走,一使劲便能挣脱。何连朔一时震惊,说话的声音不小,引得那姑娘回过了头,甚至走了过来。周含见何连朔欲迎还拒,遂了他的愿,等那姑娘走近才松开了他,“效骞别急着走,这儿的灯比别处好看,你不看看?”那位姑娘提着灯走了过来,身侧还跟着一个穿着黛蓝锦衣的公子。周含的余光瞥见那抹映着灯火的黛蓝色,渐渐止了笑。秦悯之穿着件黛蓝窄袖胡服,扣起的左领侧用金线绣了一枝五瓣梅,既无褒衣博带的风流,也无纶巾鹤氅的清闲,和平时去吏部时穿的没什么两样,应不是专程陪着姑娘出来玩的。“涵芝?”秦悯之有些意外,说了句“好巧”,又看见一边脸红得像要熟透的何连朔,便问了一句:“何公子也在,可是不舒服?”何连朔一个七尺男儿,被秦悯之一句话问得恨不能再长高八百尺,好把自己的头伸到云里不叫别人看见,也好一脚把看见自己的人踢走。可是他看见秦悯之身侧的人,即刻站得笔直,绷得额角的青筋都隐隐现了出来。何连朔棱角分明的脸依旧红得吓人,可他眼中的光彩将整个甜水街的花灯都比了下去。他深吸几口气,鼓足底气突然说道:“秦侍郎,你身侧的姑娘,我……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她……!”何连朔感受到自己颊上的烫意,恨不得让这烫意如大火一般烧起来,一直烧到他的五脏六腑中、烧到他的心底,他使劲一闭眼,“我是不会把她让给你的!”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快步如飞急着逃走了。周含仔细一看,他却又放慢了步子,在人群里不愿走远。周含看秦悯之和那位姑娘站在一起,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转身走开。他不大愿意看秦悯之,在心里想着——郑琰是一枚近乎完美的核桃,心里的人一个不缺,而何连朔……大概是一个实心的冬瓜罢。周含只想拽住何连朔告诉他,要是问他想做什么的那个人是位姑娘,他就不应该说自己要戍边十年,好像没有姑娘愿意白白等一个十年不归的情郎。秦悯之见周含傻站在一边皱了皱眉,掩了唇边的笑意。他这才信了周含说的自己读书读得有些傻气,见了女儿家,周含便只顾低着头了,于是他先说了话。“涵芝,我与你一同回去。”“不、不用。”周含察觉自己失态,抬头看着秦悯身侧姑娘的簪子道:“容……秦侍郎应该怜香惜玉,先把佳人送回府中。失礼了,弘文馆周含敢问姑娘芳称。”“不敢称芳,苏府怀琼,幸会。”怀琼并不生疏笑了笑,露出一个浅浅梨涡,在灯下美如杜若生清露,“秦侍郎说了公子一天,城中又传了半日小周郎纵马追花,道是‘棠梨春风道,白马小周郎’,我早就知道小周郎了。且郑校理是我的表兄,小周郎不必同我害羞。”她说着侧下身子,将肩微微靠向周含提起了灯,用一双晶沁含水的眸子饶有兴味的看向周含,说悄悄话般问道:“小周郎今日和我表哥玩得可尽兴?”“成晦是个很有趣的人。”周含被怀琼看着,又嗅得她衣上的白雪龙涎香,脸皮发烫手足无措,心中不住后悔自己刚刚拽住了何连朔。怀琼正回身子,忍住笑装作一本正经道:“小周郎可不要被我表哥样子骗了,他这个人有些多情,又有些自作多情,总说我应该喜欢他那样的人。可我不喜欢我表哥那样爱美色的人,不喜欢秦侍郎这样的爱天下之人,只喜欢小周郎这样的老实人。”长街灯如昼,玉人照梨花。一阵春风吹过,地上滚过几瓣梨花瓣,旋即被游人和着尘踩在了脚底下。周含只听得苏姑娘说她不喜欢秦侍郎,不由抬起头来去看秦悯之的神情。秦悯之神色如常,望着他的眼中似含着一泓银汉之水,比得上这世间的日月星辰,“苏小姐不能喜欢涵芝,”秦悯之说道,虽然是说给怀琼听,看的却是周含,“你要是喜欢涵芝,我就只能茕茕一人形影相对了——我后悔与你提到了他的好。”怀琼拎着灯笼将手背在身后,弯着嘴角“嗯——”着点了点头,“秦侍郎虽然心中有天下,也有另外一个位置,不过不是为我留的。我虽然不算很出色,也不愿意放低身份去要一个实在得放不下我的心。”她又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微微扬起脸继续道:“而我的心里也有一个那样的位置。有一个今天跟了我半天的傻瓜,虽然以前他做了很多傻事说了很多傻话,可只要明天他亲自来问一问我,我就告诉他,我心里的那个位置有什么。”周含听着怀琼的话一时愕然,只觉得这个姑娘微微扬着脸说话时好看极了。而秦悯之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也会说出来?周含朝秦悯之看了过去,一时间竟不知他到底是谁——他是朝中的侍郎、是孟东王的嫡孙,却是自己不记得的故人。周含就这么愣愣的望着秦悯之,秦悯之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心上。“川左一别,梅下再遇,你有七年未曾见我,我也有四年不见你了,”秦悯之道,说着叫了他少有人知的小字,“奢儿。”秦悯之说话的时候,好像天穹忽然倾倒,漫天的星一瞬都掉了下来,落在了周含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