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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肃杀之气。时隔半年,温修远再次跪在殿外,呈上江立给的书信,心中并不抱多大希望。他至今不知道江立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凭一封信怎么救温嘉木,不过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敢放弃罢了。然而,半炷香后,温修远突然听到那位的笑声,响亮至极,直冲云霄,仿佛整个大殿都震动了起来。魏德义站在龙案旁,试探道:“皇上……”梁政垂着头,平日阴冷暴虐的眼眸中是触目惊心的疯狂。“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不会甘心的,他日日夜夜都想着回来,不到我断气的那一天他是不会死心的,是啊,这才是我印象中真正的江立江楼主啊,他骗得了所有人但是骗不过我。”魏德义瞟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是两句诗: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梁政拿着信纸静静地又看了很久,眼中疯狂渐渐转变成温柔,低声喃喃:“君未啊君未,孤亦甚想你。”☆、腐败与新生凤仪宫,小丫鬟给令虢侯奉上茶,太叔启却没什么心情,沉着脸摆摆手,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退下了,管事的公公眼尖看到皇后走了出来就自动自发带着其余的下人走出去,留给两人谈话的空间。太叔衿看到太叔启的神色还很不解,问道:“爹今日怎么过来了?”太叔启道:“我怎么过来了你不知道吗?你整日里待在这后宫里是不是真的安逸过头了,高枕无忧到都不派人四处打听打听了?”论身份,太叔衿虽然是女儿,但贵为皇后,是国母,太叔启这责怪的语气让她颇为尴尬:“我只知道监察御史温修远家的小儿子被赦免了,结党营私谋图篡位一案交由大理寺和都察院重审,涉事者凌迟处决,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虽然没有一举把温修远扳倒,‘新革’一派这一次也是伤筋动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说着,她在上首坐下,拨弄着桌上一盆上好的狐尾百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叔启皱着眉摇头,“本来皇上大怒,不欲彻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温嘉木是必死无疑,一开始判了腰斩,后来却一拖再拖,而在这段时间里温修远请假消失,前不久才风尘仆仆赶回来,他一回来,温嘉木就无罪释放了……”随着太叔启的语气越来越诡谲,太叔衿也慢慢咂摸出不对劲儿来了,太叔启接着道:“你应该了解你那枕边人,知道他是什么脾气,说一不二,独断专横,薄情寡性,生性多疑,什么人能有那么大本事劝动他?”宫中耳目众多,虽然整个凤仪宫内都仔细排查过下人的底细,难保没有隔墙之耳,令虢侯这样谈论梁政,太叔衿还是有些忌讳的,不过她也觉得太叔启的疑问非常合理。“说起来……那日温修远进宫面圣,陛下说想吃本宫做的百花糕,本宫恰好走到前头去,看见陛下拿着他呈上的书信大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太叔衿入宫几年都没有看见过梁政这样的笑法,直笑得她毛骨悚然,现在想起来心还砰砰跳呢。太叔启又想了一会儿,突然从嗓子眼里发出奇怪的冷哼声,太叔衿忙问:“爹可是想到了什么?”太叔启道:“陛下继位的时候朝中大换血,老臣所剩不多,通常陛下能听得进去的无非是我、王丞相、国师以及晋陵侯的话,但是我们都不会可能是温修远的外援,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了——灰楼楼主!”太叔衿心里一咯噔:“灰楼不是已经换了人管吗?”太叔启笑得别有深意:“没错,我指的就是上一任灰楼楼主,从小便跟在陛下身后的小谋士,少年老成,运筹帷幄,本以为被陛下赐死了,现在看来陛下还是舍不得呢。”太叔衿不了解梁政小时候的事情,她只是关心:“这人会妨碍咱们的大计吗?”“把那个‘吗’字去掉。”太叔启冷笑,语气掺杂着冰渣,“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帮我们,帮了,陛下第一个饶不了我们;不帮,他如果倒向梁烨一派咱们的泽儿就当不上太子,所以欲成大计,此人必死无疑。”“说了半天,他究竟是谁?”太叔衿疑惑地问。“时隔多年,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姓江名立,字君未。”“江君未……”太叔衿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一时心中沉重。本以为位至中宫,她唯一的儿子梁泽将来继承大统应当不是问题,没想到撵走了梁烨又来了个江君未,真是横生枝节。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最后太叔启说:“我会马上派人调查温修远这几个月的行踪,一定尽快把人找到,你带着泽儿多去陛下面前露露脸,让他好好读书,别整日只跟丫鬟太监们玩在一处……对了,你弟妹这阵子要回家乡奔丧去,别找她了,你要是闷就召那些夫人小姐进宫喝茶赏花。”太叔衿愣了一下:“柳老爷子去世了?”太叔启摇摇头:“不是老爷子,是他嫡长子不知道怎么夭折了。”“哦。”太叔衿没太放在心上。与此同时,丞相府,晋陵侯和王准正喝着酒聊天。“温嘉木无罪释放,太叔启那老狐狸肯定有所动作,逼君未回朝恐怕是迟早的事。”晋陵侯撑着头,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悦还是忧虑。“那又如何?随便他们折腾去……”老丞相有些醉了,“君未这一走就走了几年,或许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晋陵侯垂下眼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低声笑道:“丞相此言差矣,因仇恨而搁浅的蛟龙怀着更大的野心回归大海,绝不是为了养老的。”花溪镇,竹林村。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勤劳的农户们也要在被窝里流连一会儿。早上的时候,白霜满地,水缸里的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洗起东西来冷得刺骨。春菜砸破冰层,想挑两桶水进厨房烧,正拉得费劲,一只大手就轻松地接过了她手里的小水桶。“我来吧。”说话的正是春菜几个月前救下的黑衣男人。春菜不好意思地摆手:“没关系我挑得动的,你回屋里再睡会儿吧,还早着呢。”楚深放下桶,拉过春菜的手道:“难受吗?”春菜平日里劳作辛苦,每年到了冬天两手都长满冻疮,刚开始肿得像个萝卜,接着严重起来还会溃烂,又痛又痒还不能挠,碰冷水麻麻的,碰热水就胀胀的,叫人看了揪心。当然,以前付贵从没有注意过,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春菜脑子里有点乱,脸不禁红了,边缩回手边小声说话:“没事……”楚深说:“你去歇着吧,这种活我来做。”春菜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楚深利索地挑水烧柴,忽然觉得好人有好报这句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