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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躬身称是。 武后又看向崔玄暐道:“崔郎中真知灼见,今日殿上应对的这份勇气,想来,也只有太宗皇帝面前的魏征可以比拟了。” 她转向高宗,徐徐行礼:“皇上,得此贤臣,我也当效仿长孙皇后,向皇上正装道贺了。” 高宗大笑。 群臣喧动,有人忍不住点头叹服。 高宗见臣子们拜服,皇后也未不快,心情大好,便笑道:“今日崔卿殿上这一番话,‘天官’之名,当不愧领受了。” 天子一句,便是金口玉言。 崔玄暐一怔,在座文武百官重又呆愣。 正不知如何破局,忽地一人笑道:“天官这个称呼,想来当真只有崔晔可称,常听人说他‘晔然如神人’,他又在吏部任职,岂不是正合了天官之称?皇后果然慧眼如炬。” 开口的这人,身着一袭华贵缎子红袍,系着金丝嵌宝的抹额,眉眼风流,仪态潇洒,正是武后的侄子贺兰敏之。 因武后跟高宗宠爱,贺兰敏之如今官任宫中左翊卫将军,能自由出入宫闱,他生性不羁,言谈举止乃至衣着等都不拘一格,高宗也并不责怪,只由他的性子。 如今贺兰敏之开口,高宗越发龙颜大悦:“敏之说的很是。” 贺兰敏之看向崔晔,目光相对刹那,他高举手中金杯:“既然如此,我敬崔天官一杯。” 众目睽睽之下,崔晔只得拿起桌上杯子,向着对方微微举高示意:“请。” 贺兰敏之哈哈一笑,仰头将酒饮尽。 自此之后,“天官”之名传遍长安。 洛州之外客栈中,那暗夜之中推门而入的人一声轻笑,声音虽然轻薄不羁,却又如此熟悉。 房间内并未燃灯,那人手中却挑着一个精致的红绢丝灯笼,他逐步靠近,道:“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却不信,倘若崔玄暐也有这般容易就死,那这如蝼蚁般的世人岂非也不用活着了?” 灯笼的光晃动,照在床边英俊的脸上。 被子里阿弦只听到英俊淡淡地问道:“阁下何人?” 来人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英俊道:“我并不认得阁下,如何夤夜闯入别人房中?还请速退。” 阿弦察觉英俊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正不知所以,就听那人道:“你……你如何变得这个模样了?”忽然他惊呼:“你的眼睛!” 阿弦因被盖在被子里太久,正有些发闷,听到这里,心里便想:“这个人果然是认得英俊叔的?怎么还叫他天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过有个什么天官大人。不过,总算有人是英俊叔的旧识,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到他真正的家里了吧。” 不知不觉想到最后,阿弦的心怦怦乱跳:“不知道英俊叔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恢复了记忆,就忘了我该怎么办?” 恍神之中,几乎没听见英俊说了什么,只那人道:“我听说有个少年跟你同行,他人呢?” 阿弦睁大双眼,英俊道:“他不在。” 那人笑道:“白日里那几个毛贼是你们的手笔?那刀劈自面的一个,死相倒也罢了,被击中了背心要xue而死的……我却瞧出是你的手法,不过,除恶务尽,你居然还留了几个活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少不得替你料理了。” 阿弦听到这里,不由浑身发抖,这才知道那几个强盗是面前的人所杀。 但是按照她听来的说法,那几个强盗死的十分惨烈,难道这个人…… 正难以遏制的乱想,床底下忽然“呜”地一声。正是玄影。 先前玄影趴在床底下,他听见动静后本欲窜出,是英俊垂落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制止了它。 如今玄影嗅到阿弦身上的气息不对,再也忍不住,从床底下慢慢地往外爬行。 那人也听见了:“什么东西?”忽然他反应过来:“莫非是那只狗?” 他饶有兴趣说道:“你不是最爱洁么?怎么竟然跟这些毛畜生混在一起了?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说着弯腰,就要将玄影掐着脖子拎出来。 只听英俊喝道:“住手!” 而阿弦也再难自制,才要从被子里窜出来,忽然间后背上某处发麻。 阿弦脑中一昏,晕厥过去。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一灯如豆。 阿弦听到那声音道:“这是什么?你居然跟他同一……” 阿弦挣了挣,眼皮却有千钧重,竟无法睁开。 她想叫英俊,也想叫玄影,但是嘴也好像不是自己的,舌头僵麻,几乎不知还有没有。 等阿弦再度醒来的时候,人仍在客栈里,但是只有她一个人。 阿弦起初以为是做梦,她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找了许久,都没看见英俊跟玄影,模糊记得昨夜的情形,却又如梦似幻。 阿弦奔出房间,叫道:“阿叔?玄影?”最终寻遍整座客栈,都没看见那一人一狗。 甚至连驴车也不翼而飞。 她满心惊悸,去寻客栈的掌柜,让帮忙找人,掌柜却道:“想必是您的亲戚自己先走了,我们又往哪里找去?” 阿弦道:“我阿叔双目看不见,哪里能自己走?再说,他不会撇下我的!” 掌柜见阿弦着实着急,只得叫了两个伙计,陪着她又上上下下地找了一遍,却终究没有英俊的人影,但最怪的是,玄影也始终不见。 阿弦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竭力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又想起昨夜的不速之客:“昨晚上还有人来找过阿叔,必然是他带走了我阿叔跟玄影,你们可认得此人?快去报官。” 掌柜跟小二面面相觑:“昨晚上大家都在说那六个离奇死在山中的强盗,因为高兴,许多人都喝醉了,何况来住店的人多,委实并知道你说的这个人?” 阿弦不知道自己是担心这家店是“黑店”好,还是担心英俊被那诡异的男子带走好,这两个可能的前景都并不美妙。 本以为就算伯伯去了,到底还有英俊,还有玄影,如今,居然连这最后的希冀都给破灭了。 阿弦在房中枯坐了半天。 三天后,一辆马车来到长安明德门外。 马车缓缓停下,阿弦钻出车厢,回头道:“多谢老伯。” 赶车的老伯笑道:“娃子自己多留神些。”赶车进城去了。 阿弦仰头看着明德门,此刻的她就好像才来到长安城门外仰望明德门的陈基一样,同样被这雄伟华彩的城门给震撼的无法言语,挪不动脚。 但是阿弦来长安的目的跟陈基也完全不一样。 她是为了三个人而来:老朱头,陈基,以及最近失踪的英俊。 当然还有玄影。 从洛州往长安的路上阿弦仔细想过,如果是那神秘人掳走了英俊,玄影只怕也在他们手上,因为在客栈之中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