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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 虞氏先前听他揭穿自己的心意跟泄密之事,本以为大祸临头,但敏之话锋再转,却叫人看不透他的喜怒。 虞氏迟疑道:“这……这不是好事么?” “是好事,但是,”敏之接了一句,蓦地止住,回头对虞氏道:“你放心,我不会追究你向小十八泄露机密之事,毕竟他如今也是我的人,不用计较的这样清楚。你对他又存感激之心,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 虞氏意外,忙行礼:“多谢公子开恩。” 敏之却又道:“但我看你的人虽然在我这儿,心却已经飞了。说罢,你心里想干什么?” 虞氏微睁双眸,惊诧犹疑。 敏之举手入水,抄了一把水上来,仰头,随意地让水流从指缝间倾落,洒在他的脸上,水珠飞溅,如同晶珠弹跳。 敏之懒洋洋似的道:“有什么想说的,趁早儿说出来,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哗啦啦地抄水之声,像是虞氏心湖荡漾,终于她道:“请公子恕罪,一切都逃不过公子的眼去,我的确有个私心,我……我想……” 她攥紧了拳头,像是积蓄一些力量:“我感激当初公子把我从许府带回的大恩,本来当一辈子尽心竭力地服侍,然而公子身旁有云绫jiejie这样的能干贤惠人,又有许多蕙质兰心的姊妹们,其实本不需要我这样一个不堪且平庸之人在其中滥竽充数。” 敏之笑笑:“说下去。” 虞氏道:“当初若非十八弟弟,便也引不到公子前去许府,我又知道十八弟一个人孤零零地无亲无故,只伴着玄影一条狗住在平康坊,身边竟没个人照料,我看他形容消瘦的那样,心里难过不忍……所以我想、我想恳求公子,就把我赐给十八弟弟,让我当他的婢女,伺候他饮食起居……” 话音未落,敏之哈哈大笑起来。 虞氏心头一沉,面色雪白看向敏之,只当大事不好。 敏之笑了数声,对虞氏道:“闹了半天,原来你是想当他的婢女?” 虞氏茫然决然道:“是。这只是我私心所想,若公子不喜,就也尽数发落在我身上。” 敏之笑道:“我还当你是想嫁给他呢,竟只是婢女而已?” 虞氏一愣,脸上的血色慢慢地回来了:“公子您……” 顷刻虞氏去后,云绫从外进来。 敏之看她始终低着头静默俯视,便抬指挑起她的下颌,打量那红印子。 “还疼不疼了?” 云绫道:“并不疼。” 敏之道:“你自作自受,明知是破火的事儿,偏自己撞上来。” 云绫道:“公子责罚的是。” 敏之却又笑道:“哟,你生气了?” 云绫摇头:“怎么敢?” 敏之忽然从浴桶里滑了过去,靠近云绫,呼吸也一寸寸加重。 云绫略一挣扎,低低唤道:“公子……”脸上红了几分。 敏之却将她松开:“给虞夫人收拾一下,送她去小十八家里。” 云绫一怔,眼中虽有疑惑之色,却并不敢问,只答应了一声“是”。 “泼喇喇”一声,是敏之从水里站了起来,迈步出了浴桶。 云绫忙取了干净的袍服过来,替他擦拭换理妥当。 敏之往外而行,一阵寒风从室外掠了进来,吹得袍袖飞扬。 他深深呼吸,看着头顶变幻的天色,喃喃道:“我最喜欢看愚蠢的人自以为是,恨不得这场戏更热闹些,来吧来吧,人都凑齐了,就可以买定离手了,让我瞧瞧看这一次豪赌,到底谁输谁赢?” 阿弦浑然不知国公府内发生的一切。 听虞氏说了太子李弘跟贺兰敏之的密谈后,阿弦本要先去寻袁恕己,走到半路,又改变了主意。 起初袁恕己之所以回长安,一则述职,二来是不停地有弹劾他的奏折,每天都要送往大明宫几份。 什么滥杀地方士绅、定案跟处决从不事先经刑部核准,目无,残忍杀害八十老妇,以及欺压乡里,费人力物力修建庙宇等等,件件儿骇人听闻。 武后起初还不以为意,渐渐地折子见的多了,自然也生了疑心,再加上苏柄临去世,豳州的军/权也被袁恕己掐在掌心,情势非常。 正将年下,才调袁恕己紧急回京都。 从袁恕己回长安之后,朝中便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严惩袁某人,罪名诸如暴戾滥杀,独断专行,目无法纪,苛政敛财等,这些人是以太子李宏为首的一些朝中保守老臣; 另外一派则不同,认为袁恕己雷厉风行,以非常手段行非常之事,断奇案,平马贼,对于豳州地方的平靖安稳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这一派为首之人,却正是梁侯武三思。 这两派人马吵吵嚷嚷,各有道理,朝堂上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关于袁恕己是罪是功,也就仍是悬在半空里。 阿弦知道太子大概是不待见袁恕己的,只是想不到他的态度如此激烈,太子毕竟是将来的皇帝,他的意见非同一般,如果他坚持要严惩,只怕凶多吉少。 其实太子李弘不待见袁恕己,也是情理之中,李弘原本就是个过于心慈之人,高宗曾亲口赞他“仁孝”。 李弘小时候读,读到芈商臣弑君一节,十分不忍,对教授师傅道:“这种事情,非但无法出口,且不忍听。” 当时的教授师傅郭瑜盛赞太子“仁德”,从此不教,改为。 后来李弘又进谏废止了逃兵“连坐”之法,所行之举,都是仁德行径。 故而这样仁心之人,在听说袁恕己竟当众行刑杀死一位八十年纪的老夫人后,其怒发冲冠,可想而知。 又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渲染,李弘以己度人,绝不信吃斋念佛年高德劭的名门妇人竟会做出禽兽不如之事,甚至认定是袁恕己编纂的空案借口,而欧老夫人是被无辜冤枉。 因此他一则痛心疾首,一则怒恨交加,恨不得将袁恕己立刻法办。 这日,东宫之中,李弘正在跟司卫少卿杨思俭,户部侍郎许圉师等说起此事。 李弘恼恨嗐叹道:“先前我屡次向圣上进谏,才终于将袁恕己调回长安,本以为会立刻顺势治他的罪,想不到梁侯等人竟从中作梗,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们意欲何为,怎能容得一个豺虺成性之人在朝堂之中立身,若真让他们将袁恕己保下,非但无罪,反而有功的话,我这太子也不必再当下去了!” 杨思俭许圉师等人忙拦住。 杨思俭道:“殿下不可以说这种负气颓丧的话,若传入天后耳中,只怕大为不妥。” 李弘对武后还是十分畏惧的,但因实在过于气愤,便仍慷慨凛然道:“若我为太子还不能为国铲除凶顽,自然是我的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