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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那石壁之中的侍卫,张四叹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当初韩王进京都,那老儿自恃功高,浑然不把我们侯爷放在眼里……后来……后来我听说韩王遇刺,那个侍卫以为是我们府里做的,竟不知死活闯入府中,意图对梁侯不利,谁知他阴差阳错闯到地牢里来,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死,因怕处置不妥被人发现会惹出更大事端,便将他的尸首藏在石壁里……” 这许多年他们在地牢中进进出出,从来无事。 袁恕己道:“你们藏尸这一节,梁侯可知道?” 张四道:“梁侯只知道那侍卫被我们杀死,他叫我们处置妥当,他倒并不知我将尸首藏在地牢之事。” 袁恕己回想发现天风之时武三思错愕的脸色,原来是因为这个。 袁恕己熬鹰似的熬了三天三夜,终于让张四将真相内情一一吐露,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他明明倦极,但却毫无睡意。 就像是脑中绷紧了一根线,绝不容许半分松懈,可是这根弦绷得太紧了,让他隐隐有些恐惧,有种虽是会绷不住而断裂的感觉。 袁恕己看着手中的供状,心底琢磨是要禀呈大理寺正卿,还是进宫直接复命。 正卿有些胆小惧怕梁侯,故而这案子直到如今还未定,是以对袁恕己来说,最好的法子自是进宫,亲自禀明案情来龙去脉。 可是他又吃不准,对武后而言,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舍得处置自己的亲侄子? 袁恕己悬而不决,思来想去,决定去请教一个人。 那天,沛王李贤同崔晔一同前去梁侯府,赶在正巧儿的时候拦下了“阿弦”。 然而世上哪里会有这许多巧合?何况去拜会崔玄暐之说,不过是李贤编出来哄武三思跟太平的。 事实上,李贤走到半路,便遇见了崔晔。 崔晔是来找他的。 而往梁侯府来的建议,也是崔晔提出的。 那时李贤并不知他的用意,还以为崔师傅的确为了太平的安危着想,才建议自己拐到梁侯府叫太平出府的。 可是在目睹了崔晔拦下“阿弦”,将人抱着出府等场景后……李贤用了几天的时间总算有些回味过来,崔师傅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轻描淡写地只说太平跟太子李弘,半个字也没提过阿弦。 可他心里其实早有打算,李贤后知后觉。 还有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却是阿弦。 早在崔晔抱起她的时候,昏迷中的阿弦隐隐地有所感知,只毕竟伤重,且又大耗元气,竟无法醒来。 只是在出梁侯府的时候,门口围观的百姓们因久等,便嘈嘈切切地议论此事。 有道:“这袁少卿倒也是个刚直不阿的好官儿,只可惜今日只怕要栽在梁侯府里了。” 有的说道:“胳膊哪里能拧得过大腿呢?长安城里哪个官儿敢跟皇亲国戚对着干?这不是送死的么?” 又有说道:“你们不必先说这些丧气话,我觉着袁少卿定能成事!” 阿弦浑浑噩噩听着,极慢地理清了大家在说什么。 就在崔晔带她下台阶之时,阿弦终于清醒了几分。 仍无法睁开的双眼依稀看到头顶的阳光颜色,以及那个浮动在光芒里的熟悉的人的脸。 阿弦惘然而身不由己地望着他,又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英俊,还是崔玄暐。 “我……”阿弦试图挣扎,身体却像是被包在蚕茧里头,徒劳无功。 “别做声。”崔晔道,仍像是昔日冷淡的模样。 许是这种冷淡刺了阿弦一下儿,阿弦猛然想起那日送别卢照邻,在城外两人尴尬冰冷的相处。 那早就痊愈的脚踝几乎都隐隐做疼起来。 “我不走……”阿弦终于叫出声。 崔晔只瞥她一眼,并不接腔。 如果身体还有力气的话,阿弦一定会咬牙切齿、奋力翻波涌浪跳出他的双臂。 “袁少卿,”赌气又有何用?阿弦只好把珍贵的力气用在刀刃上,“得告诉他……” 崔晔正将走到马车旁边,闻言道:“你说什么?” 阿弦头晕眼花:“山子垌,地牢……大石头后面,那只鬼……想报仇……” 她喃喃地,感觉力气像是细细地黄沙,正从碎裂的沙包里飞速流逝:“得告诉他……在石头、后……” ——那只拼命要附她身的鬼,藏在地牢里等待许久的鬼,如果不是崔晔及时赶到,以他的身手、又趁着武三思并没十分戒备的情形下,只怕会立刻取了武三思的性命。 如此……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阿弦说的断断续续,崔晔却懂了。 他轻声道:“不必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阿弦脑中沉沉神志不清,却无法放心,强撑着不肯彻底昏迷过去:“不能、少卿不能……出事……” 耳畔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他道:“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出事。” 这一句像是有催眠之功,话音未落,阿弦已经闪电般陷入昏睡。 但在双眸合起瞬间,她喃喃不清,似几分委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崔晔以为,阿弦是在说他。——说他那天在城郊的“不近人情”。 其实阿弦并不是指他,而是指的那只武功高强的鬼:为什么要采用那样激烈的法子伤人伤己,为什么不管是人是鬼,总有这许多不肯听人劝谏的死硬冷情的“家伙”们。 马车缓缓往前,崔晔垂眸望着躺在面前暖席上的阿弦,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极整洁的帕子,小心地给她擦拭脸上的血渍。 很快帕子上便濡湿一片,崔晔又凑近细看了看她额头的伤。 那血色在眼前慢慢晕开。 崔晔不由也想起那天在城郊外的事。 那时候他听阿弦期期艾艾说了那些没相干的,只认定她是窥知了烟年跟卢照邻之间的事,那瞬间,他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愠恼,更加听不进她说的每一句话。 可是…… 当看着阿弦仓皇而倔强地跑开,他一个人牵着马儿回城,终于,心神也随着平复下来,不再之前似在小火上烧烤熬煎般无法安宁。 他虽然细细回想过阿弦所说,但却仍是不大明白指的是什么……卢烟年会伤着她自己? 是,她的确会很“受伤”,崔晔当然知道,——求而不得,卢照邻有身染重疾且离开长安,没有什么比这更叫人伤心的了。 但是就算睿智冷静如他,也实在是想不到,阿弦所说的“伤”,是世间最简单粗暴的一种。 早在察觉了中那两句的内涵之后,虽然仍跟烟年相敬如宾,但事实上,还真的是“如宾”,陌生人般相处。 他不再跟烟年同榻而眠……也许烟年也正想如此呢?他多半选择睡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