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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连“废后”都不敢宣之于口,因此还白白推出了一个上官仪。 就算高宗列朝,但以他平素的言行来说,高宗的表态——往往是在之前跟武后都已经沟通好了的情况下,也就是说,高宗能这样确凿无误旗帜鲜明地表示十八子的奏疏极好,也必然是在武后的“首肯”之下。 所以两个人才能这样□□无缝地“一唱一和”,甚至将太宗陛下抬了出来。 是以袁恕己等人不明白,武后的态度为什么竟做了如此“南辕北辙”似的转变。 武三思向着这几个人投来愤而不甘目光的时候,许圉师正对崔晔提出了这个疑问。 崔晔道:“你们都错了。” 众人越发莫名。 “皇后原本就没有想要治阿弦的罪。”崔晔沉声道,“也就是说,皇后原本就觉着这份奏疏写得好。” 众人齐齐惊住,袁恕己先急着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觉着小弦子做的对,为何将她投入金吾卫大牢?” 张柬之毕竟老谋深算,即刻了悟:“我明白皇后的意图了,她这样做,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是做给你我、尤其是各地的王爷们看的。” 崔晔微微一笑。 “女官”本已足够引人瞩目,且朝野之中引发了许多非议,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偏又上了这一道“惊世骇俗”的奏疏。 如果在这个时候,皇后旗帜鲜明地站出来表示同意,那么底下那些本来就仇视皇后任用女官的朝臣或者百姓,一定会先入为主地觉着皇后是在“护短”,任用女官本就破格逾矩,如今更要做出类似背弃“祖宗规矩”之举,那时候,一定骂声如潮。 而且对于各地诸王来说,假如削减用度是皇后大力赞同的,就如同高宗李治所说,只怕他们会齐心协力一跳三尺。 在这所有发生之前,皇后先下手为强,把阿弦投入大牢,又命人散播摔奏疏一事……给众人营造一种皇后大怒,竭力反对的氛围……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因为对“女官”跟皇后有恶感,本会立场坚定地站在反对削减一边儿的,如今见女官跟皇后“对立”起来,自然喜闻乐见。 他们虽不至于大张旗鼓地宣布同意,那至少会含含糊糊地维持中立,“坐山观虎斗”,不至于让大多数人都齐心协力地站在对立面。 所以今天这场朝堂上的争执便很有决定作用,崔晔带动之下,林侍郎也据理力争,关键时刻高宗把太宗皇帝抬出来,皇后随着敲一敲边鼓,群臣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盖章定论。 许圉师叹道:“想不到,皇后的用心竟如此之深……” 袁恕己仍有不解:“但皇后既然知道此事有益于天下,却故意囚禁小弦子,如今岂不是会让世人觉着她识人不明,白白担了个污名?” 崔晔道:“这才是皇后的高明之处。阿弦是谁人提拔?” 袁恕己一震:“当然是皇后。” 崔晔道:“‘弟子’若大有出息,世人会认为谁更高一筹?而且不管怎么样,大事已谐,已顺遂皇后心意而为。” 非但袁恕己,连许圉师林侍郎也都默然惊叹不已。 林侍郎苦笑道:“正因为听说了皇后因奏疏而大怒,我一时、一时惧怕……竟不敢为小弦子出头说句公道话了,只是看天官站出来,这才忍不住……幸好、幸好,不然的话以后这张老脸都不知往那搁了。” 几人或大笑,或莞尔。 眼见出了宫门,各自作揖辞别,袁恕己牵住缰绳,问崔晔道:“我要去接阿弦,你呢?” 崔晔顿了顿,道:“吏部还有事,你且去吧。” 袁恕己有些意外:“那好吧。” 眼见他翻身上马,崔晔收回视线,正欲上轿,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再看,袁恕己早策马跑的无影无踪了。 崔晔轻轻叹了口气:“还真是迫不及待。”略一思忖,躬身上轿。 *** 且说桓彦范将殿上的情形略详细同阿弦说罢,又道:“你呆在那龌龊地方,只怕身上不耐烦了,我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请你去吃顿好的,如何?” 阿弦道:“这几日并没饿着我,也不曾难为,且虞jiejie他们必然担心……” 桓彦范将她拉住:“急什么,袁少卿当然会知会她。”忽地又道:“对了,你可见到陈基了?” “陈……”阿弦几乎没反应过来,一怔才问道:“我在牢里怎么会见到他?” 桓彦范见她一无所知,便道:“原来你当真不知,他已经升为武备郎将了。” 又笑道:“之前那些人说以他的出身资历,能够到六品官已经不错,当初他求娶武馨儿的时候还人人嘲笑呢,没想到时来运转,竟给他挖到金了,武懿宗将是一飞冲天之势,只怕他将来还真的是无可限量……” 不愿再触及这些难堪往事,阿弦只好奇问道:“这跟我在牢里见到他又有何干系?” 桓彦范点头叹道:“这个人虽可鄙,但很会做人,金吾卫上下已不似先前那样敌视,我前几日还见他往这里跑……还以为他是见了你呢。” 阿弦摇了摇头。 桓彦范拍拍她的肩道:“不见也罢,见了也平白没意思的。我们还是喝酒去……” 他忽然投其所好地提醒:“还记得上次天香阁里的那位美女么?我们今日再去如何?后来她还问过我几次,怎么上回那个清秀的小郎君不去了,哈哈哈……” 见他如此快活,阿弦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桓彦范正要将她拉走,就见袁恕己飞马而来,他便笑道:“好了,又来了一个酒友。” *** 江南赈灾在前,上书惊世于后,阿弦“女官”的名头可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一些对女官略有偏见的人,不仅也开始接纳并欣赏起来。 而在奏疏之后,很快宫中也实行了严格的节俭之风,从李治到武后,以及后宫妃嫔等的穿用都加以缩减,甚至有许多名贵的饰物也都拿出去变卖,许圉师领着一班人同宫中交接,算来算去,节省出来的钱粮足够可以支撑括州,永嘉,安固等的灾民过冬,但恢复重建,还须再接再厉。 高宗因得知阿弦租住在平康坊一所小宅子里头,便询问宦官,得知因新查处贪墨官吏,如今在怀贞坊尚有一间两进的宅子在册,当即便赐给了阿弦。 阿弦本不肯领受,武后道:“这是陛下的好意,也是让天下人看看,为君为民的忠义之士,君亦不负。” 长安城的房价本就极昂贵,是以从来有“长安不易居”的说法,先前平康坊的那小院子还只是租住而已,如今这两进的院子,自然价值不菲。 桓彦范听说后笑道:“如今你也算是有身价之人了,可喜可贺。” 袁恕己虽想阿弦去随自己住,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