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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笑,李贤被废黜了,李显即将成为太子,阿兄回来了…… 李旦沉睡不醒,他五官冷峻,眼睫却很浓密,熟睡时显得很乖巧。 她心中柔情涌动,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没醒。 奔波几天几夜,还要为她提心吊胆,他一定累坏了。 有什么想问的,等他休息好再问吧。 她拍拍李旦的脸,哼哼道:“看吧,我多善解人意!” 爬起来,为他掖好被子,掀开床帐,穿上宝罗尘香履睡鞋,脚踏上并排放着一双联珠花树纹睡鞋,是她给李旦做的。 两双珠玉缀饰的睡鞋挨在一块儿,一派岁月静好,她抿嘴一笑。 已经是午时末了,使女们知道他们精疲力尽,又受了惊吓,没敢叫醒他们。 厨下预备了汉宫棋、羊rou汤饼、羊rou细面、黍臛、醴酪粥,各种时鲜菜肴洗净切好,随时可以下锅翻炒,只等他们起来传饭。 裴英娘漱口洗脸,坐在镜台前,清晰的镜面里挑着一枝海棠花。她扭头看向窗外,桃花、杏花落尽,海棠花、紫薇花、石榴花、菡萏竞相开放,花团锦簇,喜气洋洋。 她让琼娘帮自己梳了个倭堕髻,簪一朵鲜艳的粉色芍药花,挽一枝鸟雀细枝莲花金步摇,青襦红裙,浅黄地披帛绕肩,脸上薄薄涂一层红玉膏,点朱唇。 唇脂用最艳丽的石榴娇,花钿选最幽艳的翠钿。 吃过饭,她让半夏她们去院子里打秋千玩,自己回到内室,靠坐在床边脚踏上看书。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珍惜和李旦相处的点滴。 以前都是她醒来看到李旦读书,今天换她等李旦醒。 莲花滴漏浮出一张张铜制莲叶片,李旦一直不醒,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阿兄?” 裴英娘觉得不对劲,抛开书册,轻轻推李旦,李旦没有反应。 她想起昨晚他迟迟不回房就寝,右手发颤,掀起海棠红锦被,撕开他的里衣衣襟。 这么大的动静他依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衣衫底下的身体像火烧一样guntang,腰腹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最外层透出几缕暗红血迹。 她心头一沉。 武皇后的人正在四处捕杀李贤的亲信,长安人人自危,皇城乱成一团,裴英娘取出令牌,让杨知恩直接去蓬莱宫请奉御。 “必要时,可以惊动圣人。”她嘱咐杨知恩。 李治可能已经发觉李旦私底下做的事情,李贤的急躁冒进,离不开李旦的推波助澜。他受伤的事不需要瞒着李治,传扬出去反而能帮李旦洗脱几分嫌疑。 杨知恩骑着快马去宫中求医,心里暗暗道,原来桐奴冒死赶回来送信,不是东宫故意调虎离山,郎君真的受伤了! 他快马加鞭,有令牌在手,没有受到太多盘查。 不多时奉御和几位直长带着仆从助手,急急忙忙赶到相王府。 裴英娘坐在床榻边看奉御为李旦换药,她手笨,不敢碰李旦的伤口。 婢女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一屋子浓重的血腥味。 裴英娘攥紧披帛,李旦受了重伤,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半夏问她熬药的事,她勉强打起精神,“记得把所有剪刀、巾帕煮过之后再送来,就在厢房空两间屋子做小厨房,你亲自去看着底下人煎药。” 半夏答应一声,柔声劝:“娘子,您先吃杯茶吧。” 裴英娘的脸色太难看了,半夏怕她支持不住,特意给她煮了一锅药茶。 李旦昏迷不醒,裴英娘什么都喝不下……不过如果李旦醒来看到她憔悴的样子,肯定会担心,她定定神,冷静下来,“茶里加几块糖。” 半夏轻轻吁口气,送来药茶,裴英娘一口气喝了两碗。 奉御累得满头大汗,出去洗漱,助手僮仆们收拾好药箱,告辞出去。 裴英娘硬扣下几位直长,留他们在府中暂住,“府中已经预备好房屋,郎君的伤情就托赖你们照看了。” 直长们连称不敢,出宫之前圣人亲自交代过,相王的伤不好,他们不必回去伺候,只管在相王府住下。 阿禄领着直长们下去吃饭。 正院忙乱,厨下还是有条不紊,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婢女、僮仆态度有礼,没有一般公卿世家奴仆的傲慢矜持。 直长们心下稍安,相王妃乐善好施,在外的名声不错,不是那种会因为着急上火就无故迁怒于医者的跋扈贵人,他们不用提心吊胆,一面担心病人的伤势,一面还得打起精神忍受病者家人的怒火。 ※ 奉御回宫向李治复命。 “刀伤不是很深,不过相王一路奔波,扯动伤口,加重了伤势,午时起有些发热,需要将养数十天。” 李治听完奉御的回禀,长叹一声,打发走奉御,命人召郭文泰。 “陛下,程尚书已将薛大郎、薛二郎送出长安。”郭文泰进殿后抱拳道。他昨天从东宫脱身后躲在暗处观察外面的状况,赶在宵禁前偷偷把薛二郎拎回薛家。 李治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不必再回相王府当差,去卫府领个闲职,朕另有打算。” 郭文泰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他名为保护裴英娘,其实也暗中观察李旦的动静,圣人召回他,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不会再让人关注相王府? 圣人的决定,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他收敛神色,俯首应喏。 蓬莱殿外,武承嗣一身戎装,求见武皇后。 上官璎珞怀里抱着一捧卷轴,瞥他一眼,进去通报。 “姑母……”踏进蓬莱殿后,武承嗣跪下请罪,“侄儿无能,只擒住户奴赵道生,秦将军赶在侄儿之前,把其他知情人全杀了。” 武皇后皱眉,“都杀了?” 武承嗣沉声回道:“是的,除了庶人李贤的家眷,侄儿没有找到其他人证。” 李贤已被废除太子封号,降为庶人。 武皇后稍一沉吟,从册立太子起,李治就开始防备她了。这一次抢在她之前带走东宫的余孽,无非是怕她借题发挥,打压其他保持中立的朝臣。 她挑眉一哂。也罢,总归李贤谋反的罪名是洗不掉的,主意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