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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头顶心注视了一会儿,又道:“恕我冒昧,您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他的遣词用句偏向书面化,这倒也很符合“老师”的身份,即便他只是个民乐成人兴趣班的古琴老师。 在哪里见过她?安如受宠若惊地想,房地产公司办公室?公园里?她猜不出自己在何时何地竟给这个光彩夺目的男人留下了印象。 最终她抬起头,向不远处的九号楼扬了扬下巴,“我也是这里的业主,上次签合同的时候好像遇到过你。” 君老师恍然地颔首,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几乎是不动的,唇角微扬,于是笑意就多出三分莫测高深。 “我想起来了”,他连声音里也含了笑意,“我就说一定是见过的,我只要见过您绝不可能忘掉。” 这话隐隐带着一层调笑和恭维的意思,安如不敢确定,她怕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只礼貌地也对他笑了笑。 至此两人的寒暄算是告了个段落,默契地继续往前走,仍是君老师在前安如在后,踽踽行进九号楼的楼口。 …… …… 九号楼内电梯有两部,分别位于正中央的电梯井两侧,安如和君老师运气不错,外侧那部正停在一楼。 君老师主动伸手按了上行键,电梯门滑开,他把安如先让了进去,自己跟在她身后向侧边挪了挪,非常贴心地在两人中间空出一个让她感觉舒适的安全距离。 “您去几楼?”他问。 “十四楼。”安如回答,随即发现君老师在她答话前已经按下了十四楼的按键。 “巧了,”君老师又笑了笑,“我的房子也在十四楼,正在装修。您是十四楼几号?说不定我们还有缘成为隔壁邻居。” 他未曾提到自己的房子是十四楼几号,却来问她的房号。安如留了个心眼,也没有直接说出她所在的楼层,“我家不在十四楼,我是听人介绍来的,据说替1407装修的装修队不错,所以我想来看看,要是真的不错,就请他们也给我家装修。” “1407?”君老师稍露讶色,“更巧了,我的房子就是1407。” 果然是巧上加巧,安如和君老师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彼此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管这算是巧合或者缘分,十四楼转瞬即至,安如并没有胡思乱想的机会。君老师热情地招呼着她进去1407,装修队正在里面工作得热火朝天,观摩了没多久,稀里糊涂地,她就和人家签下合同,付完定金,由明天开始装修队将同时负责为她的房子和君老师的房子进行装修。 君老师坚持把她送到电梯前,殷殷问道:“您是要上楼还是下楼?明天就要装修了,今天不去您的新房看一看?” “上楼。”安如认为他说得有理,“我家在十七楼,1703,我先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地方。今天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 君老师又笑,他进电梯帮安如按下十七楼的键,再退出来,风度极佳地欠了欠身,轻声道:“再见。” 电梯门缓缓合拢,君老师的笑容被关在外面,安如松了口气,向后退出半步,背靠住冰凉凉的金属壁。 她有些失望。 他怎么是这个样子呢? 安如感觉君老师和她想象中差别太大,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周身禁欲气质,内里暗波汹涌;第二次遇见他,公园里手捧古琴的他像古代无数诗篇中歌颂过的文人隐士,“恨无飞雪青松畔”,“看取萧然林下风”;第三次遇见他,他的外表仍然清逸出尘,行事却与外表截然相反。 太俗了,安如下结论,真可惜了他通身的气派。 不过俗也有俗的好处,她不会为这样的君老师动心,却很高兴结识了这么一位朋友。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君老师擅长交际,两人以后有机会相处肯定会比较愉快。 对了,安如陡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乘电梯重新降下十四楼。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她从门缝里瞥见君老师的身影,率先开口道:“不好意思我还忘了问你的名字,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们也算朋……” 安如的声音戛然而止,电梯前的君老师应声抬起头,他双唇间叼着一支烟,另一只手捏着未点燃的打火机,面沉如水,寒眸如星。 这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安如心中的警报在尖啸,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君老师唇角微翘,又是眉眼不动地笑了笑,泰然自若地收起了烟和打火机。 “说的是,”他笑道,“我居然也忘了自我介绍,一定是害怕唐突佳人。” 他到底还是没有先说自己的名字,安如想。 她主动伸出手,“我姓安,名字叫安如。” 君老师垂眸看了看她的手,他的头发依然较普通男人稍长,额头的刘海垂落,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眼睛。 手在虚空中停留的时间太久,也或许没有那么久,是安如的心理作用使它很容易就累了,无依无凭,累得像随时可能灰溜溜地垂下来。 久久,就在她想要缩起胳膊,以为他不会给予回应,他终于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与她交握。 “我姓君,单名一个徵字。” 第8章 真诚和虚伪 转眼就是半个月,安如已经养成了新的习惯,每天晨运以后不再抄近路,她会到新房这边看一眼昨天的进度,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才精神饱满地跑回租房。 她很少在装修队的工作时间出现,一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不想外行指导内行;二是为避嫌,现在这样的天气,几个年轻男人被困在狭窄的房间里挥汗如雨地从事重体力劳作,免不了脱成半/裸、打个赤膊,她现身只会让所有人都不自在。 方梓仪很快得知了她找到装修队的事,安如不忘提及君老师,听说君老师变成她的邻居,方梓仪大呼小叫,嚷着一定要过来亲自会晤正主。 安如没有阻止她,反正,她就算来了也见不到人。 君徵,“君子”,君老师的名字单独看简直能激发安如全身鸡皮疙瘩,得什么样的父母才会给自家小孩儿取这样的名字,他的童年时期想必过得很艰难吧? 可联想君老师的脸,他的气质,安如又觉得,他的父母确有先见之明,也只有他才能配得起这个名字。 前提是他不要开口说话。 不不,说话也不要紧,他的声音与容貌气质相得益彰,只是话语的内容…… 安如后来又和君徵偶遇了几次,他每次都主动过来打招呼,说些天气啊时政啊小区南门外的菜市场里卖本地土鸡蛋之类的接地气话题,安如渐渐被消磨掉最初的印象,认为君徵就是一个热情到虚假,世故到油滑的普通男人。 至于电梯门外的惊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