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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当孝恭勤勉之类的话后,严氏润润嗓子道:“还有一事儿,如今安家搬到京城,也就算不得大户,子孙还得抱团一气,家族方能兴盛。安三那支,如今人丁不兴,安老四又是个守不住的浪荡性子,我看,不如咱们再合个谱,重排一家得了。” 安三老爷是已逝的安二老太爷那支,本已分家出去,无奈两代下来,人丁愈加萧索。 安四老爷是安二老太爷娇妾所生,刚满周岁,安二老太爷就没了,后脚姨娘又跟着去了。 他比安三老爷足足小了二十多岁,兄弟俩自幼不和,又没人看管,养成了个喜欢出去野的性子,打小就在市井中乱窜。 渐渐大了,更是一出去许久不着家。严氏眼看隔着房,也不好管教,只好随了去。没想到,上次这安四一走,直到现在,两年过去了,都毫无消息。 合族之事,安三老爷与徐氏自是最欢喜的。 别的不说,秀芝成了安家正经排名的姑娘,那亲事都能往高了看几分。 灵芝则在心中暗叹,怪不得徐氏日日水磨着严氏做功夫,又巴巴的一家赶来京城,原来是为这个。 当下安大老爷与安二、安三进了里间书房,商议合族之事。 徐氏则与应氏、柳姨娘并安大老爷的夫人秦氏,四个人打起马吊。 严氏觉得打牌劳神,只命人搬了贵妃榻,半倚在徐氏身后,看着她们玩耍。 毓芝一面窝在严氏怀中,一面亲自替严氏剥松子。 徐氏与柳姨娘都是惯会说话的人,又了解严氏脾性,两人你来我往,哄得严氏脸上笑开了花。 万芳楼中燃起四个大炭盆,暖气合着浓郁花果香,竟熏得人有几分春意冉冉。 那味香乃是安二新近照研制出的得意之作,当然少不了灵芝的助力。 其中一味荼芜,需炮制三日,用九种花果蜜,分别对应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九个时辰,再对应九个方位,或熏或烤或蒸或灸,沾上一分香,再合上自身本来的香味。 以暗火轻燃,十种香味并存,游荡缠绕,让人如入仙谷琼林,触目皆是圣果神草,飘飘如仙。 且嗅此香之人,心中烦恼皆涤荡一空,心胸清明,混如仙人逍遥乐淘,安二称此香为:登仙。 “登仙”用在这年夜筵上再好不过,就连应氏的脸都柔和了几分。 那边厢安敄拉着几个小厮,与安三老爷的独子安敾,在庭院中放炮仗,秀芝手拿着两个花签儿,倚在门边捂着耳朵探头看。 府中仆妇皆是在二十九用年夜饭,是以此时,除了刘嬷嬷并碧荷梅香在严氏身后伺候,其余都侯在廊下院外,密密麻麻站了好几排。 灵芝四下看了几眼,没见到攸哥儿,又往西次间看去,果然看见安攸被奶嬷嬷拢在身后,比自己上次看见他还瘦,怯怯坐在一把矮杌子上,眼巴巴看着窗外。 不由皱了皱眉,唤槿姝过来说了几句。 槿姝便走过去,抱了攸哥儿就要走,一面道:“这大过节的,四少爷也该出去玩玩。” 那奶嬷嬷伸手来拦,面上皮笑rou不笑道:“姑娘怕是新来的,攸哥儿人小又胆小,最是害怕这等场合的。” 槿姝胳膊一挡,便将她伸过来的手拦下,不客气道:“嬷嬷这话说的,攸哥儿究竟是安家的少爷,不好好带他练练胆儿,难道以后这种场合都不出来么?” 那嬷嬷只觉那胳膊似生铁似的,杵得人生疼,呲着牙缩回手,眼睁睁看着槿姝将攸哥儿抱到灵芝身边。 灵芝将攸哥儿接过来,抱他坐在膝盖上,指着自己道:“攸哥儿,记得我是谁么?” 攸哥儿脸上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吐出两个字:“葡萄。” 灵芝也笑了:“没错,攸哥儿记性真好。”说着,递给他一把寸金糖:“这个比葡萄好吃。” 又道:“你可以叫我葡萄jiejie。” 攸哥儿吃了一口糖,咧着嘴,笑得眉眼弯弯,霎是清秀可爱。 灵芝又带着他来到门口,看安敄安敾放炮仗,吓得丫环满院子乱窜,众人哈哈大笑,攸哥儿也跟着笑个不停。 一会儿,去而复返的槿姝,拎了个竹笼子过来。 灵芝递到攸哥儿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第042章 梨花盛宴 攸哥儿瞪大眼睛,看看笼子里黑乎乎一团,又看看灵芝,摇摇头。 “这是小刺猬!”灵芝说着,打开竹笼子。 只见那小刺猬巴掌大,背上的刺还短短的,尖尖的嘴,两粒小眼睛黑溜溜,骨碌碌转个不停。 这是前几日槿姝在晚庭柿子树下捡到的,快冻僵了,缩在雪堆中。灵芝当时就想到了攸哥儿。 在她小时候,四叔也曾经送了她一只小刺猬,那只小刺猬,成了她派遣寂寞的好玩伴。 如今的攸哥儿,和自己当初的情形差不多,送给他,他必定也喜欢的。 攸哥儿果然喜欢极了,伸手便去抓,结果抓到刺上,“哎哟”一声缩回手来。 灵芝笑着道:“应该这样,你看。” 说着,伸手到小刺猬肚皮底下,将它轻轻托了出来。 那小刺猬乖巧极了,也不动弹,攸哥儿欢喜得直拍手,小心翼翼接过来,也捧到胸前,爱不释手! “meimei真好心。”秀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到灵芝身边。 灵芝淡淡一笑:“一家兄弟姐妹,不是应该友爱的么?” 秀芝甜甜笑着:“若大伙儿都像meimei这么想就好了。哦,对了,秀芝占了meimei三姑娘的位置,真是抱歉。以后只能叫四妹了。” 原来这重新排族谱之后,秀芝便也和毓芝灵芝一起排辈分,成了三姑娘,灵芝成了四姑娘。 灵芝根本无所谓这个身份,对她来说,迟早要离开安家,能不做安家的姑娘,才是最好的。 当下更加淡漠:“三姐多虑了。” 秀芝见她对自己不冷不热,冷眼打量着,见她上着杏色宝瓶暗纹棉短袄,下着水色挑线裙,头上只一枚铜簪,雅致得几乎朴素,特别在今天这种喜庆日子里,更加失了颜色。 不由心头多了几分轻视,人都道这个meimei最近如何受宠,频频出入香坊,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当下脸上笑意更足,拔下头上一只粉色珍珠攒玉花的盘钗递了过去:“这个,就算是三姐对四妹的年礼了,meimei也别太素雅了,还是得和二婶说说,好歹是安家嫡出的姑娘呢。” 灵芝对她这一套挑拨离间早就习以为常,若是前世,听见这番话,虽不会如秀芝意,去与应氏闹一场,但心头又会是一番孤苦伤怀。 现在,她只会置若罔闻,又对秀芝这种总是出暗刀子的习性颇为不屑,接过盘钗,冷笑着道:“多谢三姐垂怜,不如,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