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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期艾艾地凑过去,在他身边寻了个地方坐下,双手环膝,悄悄靠在他的身上。两年了,虽然因为叶英经常闭关的原因而聚少离多,但是由于某些缘故,木舒对叶英始终有着一份从木清身上转移而来的情感,那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亲昵和熟悉。 她感到了愧疚,为自己的隐瞒,纵容了叶婧衣一时的任性,但是这个任性的结果,可能谁都负担不起。 木舒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正想将一切坦白,却见叶英忽而偏了偏首,向她望来。 他目盲已久,木舒也早已习惯了这般阖目颔首的姿态,但是如今他偏首望来,竟让木舒恍惚间觉得,若是他张开双眼,目光中凝住的定然是一派悠远宁静的温柔。 银杏叶子被风卷走,发出窸窸窣窣的寂寥声响,连带着叶英温凉如水的声音都变得渺茫: “小妹,你说,婧衣一直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是不是会很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才想要逃离;因为孤独,所以才向往精彩;因为厌倦了小小的院子,所以能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们对叶婧衣的约束和呵护都是因为爱,害怕她走远,害怕她伤了身体,害怕她经受不住外头的风风雨雨。他们的爱沉重而无微不至,但是这样的保护对叶婧衣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叶婧衣不喜欢这个围困了她自由的小小院落,不喜欢喝不完的苦药和维持她生命的渡厄金针,甚至不喜欢兄长和父亲看着她时,那种仿佛时刻提醒着她命不保夕的温柔眼神。 叶英容色淡淡,木舒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对于一个疼爱meimei的兄长而言,有什么比如今的情况更伤人呢? 沉重的爱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枷锁,他们所以为的“对meimei的好”,在meimei的眼中却成了渴望摆脱的负担。 木舒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是叶婧衣,她没有从出生开始就被缚住了脚步,时时刻刻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所以她不懂叶婧衣的心情,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她如今这种举动的是与非。就如同她明明知晓叶婧衣有这份离开的心,也仍然选择了沉默,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为她铺设后路,但倘若真的阻止,这份爱迟早会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化作怨恨。 爱已成了折磨,叶婧衣自己看不开,最终留下的也不过是一辈子的悔恨。 木舒拔着地上的草根,正胡思乱想着,忽而脑袋上便是一重。那是叶英的手,他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许久无言。 木舒心中乱糟糟的一片,像只猫儿似的在他的掌心胡乱蹭了一通,却听见叶英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话语就像流水般平淡地划过心口,轻轻浅浅的疼:“小妹,若有一天倦了,想走了,一定要跟哥哥们说。” 不要独自一人离开,不要连只言片语都不留下来,他们会担心她是否过得好,会担心她是否忍受着风吹日晒,更怕她这么一走,就再也不回来。叶婧衣走了,叶英难过有之,但更多的或许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惶恐和害怕,就像是落在记忆中十多年前的那个绝望的夜晚。 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带着不足之症降生于世的meimei,原来,最终还是抓不住。 木舒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心口是不能自己的苦涩与柔软。她无法评判叶婧衣的对错是非,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的明白——叶英这将近四十载的韶华流水,他又何曾有过那么一瞬的好奇,走出这个或许很大,也或许小的可怜的藏剑山庄? “我不走,我陪着哥哥。”木舒极力压抑着自己哽咽的声音,以至于稚嫩的声线都喑哑得如同砂石相磨,“这辈子都不走了。” 她哽咽得难以言语,下一刻,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搂进了怀里,那是属于叶英的,踏实宽厚的,令人无比安心的怀抱。木舒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闭着眼,抿着唇,忍着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陪着哥哥们,一辈子……”她用力地回抱着她的兄长,用一个稚嫩的孩童全部的力气,“都陪着哥哥。” “胡闹……”叶英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女孩子总要嫁人的,怎么能留一辈子?” 要去看最美丽的风景,品尝最美味的珍馐,度过最美好的韶华,和最好的人共度一生。 “那你多留我几年。”木舒在他怀里咽咽地垂泪,含含糊糊地道,“……留我到二十岁。” 二十岁,是她所能承诺的全部,余下的所有光阴与岁月,她都愿陪伴在他们的身边。 拥抱着此世的兄长,木舒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意识到,上辈子所拥有的一切,真的都在渐渐离她远去了。 还沉浸在过去中不可自拔的自己,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兄长们对她的好,却没有付出同等的情感。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孤僻自我且自私的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面对未可知未来迷茫模糊的命运,面对着必死无疑的结局,她选择了封闭自己的心,将阳光拒之门外的她,何尝不是在拒绝这个世界的一切? 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一切美好的短暂和未来的难以割舍,所以她害怕且畏惧着伸手去触碰时那刺骨的热意。 但是此情此地,此时此刻,她却突然觉得那样的愧疚,接受了作为兄长的爱护与宠溺,却没有真正接受作为兄长的他们。 她将下巴搁在叶英的肩膀上,抬头,透过漫天飞舞的银杏叶,看着阳光浸透而过时斑驳的光影,仿佛看见了隔世的悲欢离合。那些沐浴着暖阳的过去,那些肆意欢笑的曾经,在这短短两年里,偶尔也会如同浸在水里的丝绸,一拎起来就是一掬沉甸甸的水。 她闭了闭眼,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爸爸mama,还有……哥哥,这回,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再也不能见了。 藏剑山庄最后也没能寻回叶婧衣,那个聪明的姑娘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选择了最难被追溯的水路,中途还转换了好几次线路。等到藏剑山庄好不容易理清了她所有的线索时,叶婧衣早已远走高飞,隐于市集,在寻不到半点踪影。 明明知道倘若没有渡厄金针,叶婧衣难以捱过下一次病发,但是叶婧衣依旧被定义为失踪。这是众人心底的祈求和祝愿,哪怕他们都那样清楚的明白,这一走,就真的可能成了一场无言的永别。 而真正决定去面对属于“叶木舒”一生的呆木头,在眼见大局已定之后,开口拜托自家二哥帮自己寻找三阳绝脉之体的消息。真正敞开心扉去面对几位兄长,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可怕。叶晖甚至没有过问她非要寻找三阳绝脉之体的缘由,只是略带欣慰地抚了抚她的发,笑着说好。 木舒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