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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在许久的无言之后,还是顺着她的意愿转移了话题:“可以,只是如今金国到底战乱不休,若是前往金国,总要做足准备再上路。” 既然时间充足,总是要在离开明国之前做点什么的。 木舒翻开了的大纲,这个被她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故事。虽然一直模模糊糊有种无言的触动,但是要她将心中的感觉具现化成文字并且书写出来,实在是为难她了。但是如今被自家大哥点醒,木舒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作者不该有的错。 写书,很多时候就是写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与感触,如果要将一切抽象的感觉实体化为存在的事物,那文章就化为了干巴巴的报告了。作者要做的其实是记录自己的感觉,用一个漫长的故事来渲染描绘这种触动,让读者带入,让他们感同身受。 那么,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既然是言情,那定然需要男女主角,男主角的人设不做第二人想,那女主角,要写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木舒的脑海中划过雪地里一抹绝艳的红,似红梅,似火焰,开得美,燃得烈。木舒想,那个女子定然要与众不同才是。 她应该喜欢红衣,喜欢傲雪凌霜的红梅,不爱小巧精致的峨眉刺,反而爱狂烈如风的大漠刀法。这样的女子性格应该豪爽不羁吧?不,不是这样的,她或许是一个很精致很清雅的女子。红衣似火,穿在她身上却沉静如水,不热反凉,因为那火在燃烧,在她的心底。 世人觉得她的心地应该跟她的容貌一般娇弱美好,但是她的刀法是塞外的大漠,带着风沙刮面的狂意,于是被人不屑而鄙夷地打上了粗鲁的印记;世人觉得她应当良善且富有同情心,但是她离经叛道,只因对错之分,也会对弱者拔刀;世人觉得她应当胸怀大爱,无私于民,可是在塞北边关的城墙之上,面对硝烟战火与那些哭求着打开城门的平民百姓,她却会那般冷酷地对将领说,应当大局为重。 或许她是对的,或许她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她的果决与无情,世人又难以原谅。 她应当是温柔的,笑起来是明媚的,但是当她拔刀之时,神情却似寒冰,眼中燃着火焰,但是其中,却还夹杂着一丝不为人知晓的孤傲——并非性格如此目下无尘,只是长久的寂寞却无人理解她心中的坚持,于是独自绽放在冰雪的怀抱之中,无意一争春风之暖。 ——就似梅花。 然后?她在漫天风雪的世界里遇见了那比冰川还要冷漠的男子,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相似的寂寞,便有了之后的种种。 董红梅,顾雪霁。 那段相互依偎的感情,最终是化作了火焰焚尽了一切,也或许是化作了檐上新雪,一转眼,就已是岁岁年年。 木舒心想,这大概是一个,太过漫长也太过于矛盾的故事了吧。 第六十八章 红颜枯骨 “我们总是用自己的观念去评估和衡量别人的一生,哪怕事实证明我们是错的, 但心中仍然会将之推卸成对方毫无人情味的责任。” 扶苏的新书普经问世, 真爱粉也好黑粉也好不懂装懂的僵尸粉也罢, 都齐齐陷入了一脸懵逼的状态。 扶苏所作的书籍总是与其精美的封面相互辉映的,但是大部分时候, 扶苏的封面画作都相当具有禅意,哪怕文中有涉及男女情爱,也只会让人觉得扶苏是在以感情预示道理。然而这一次的新书却是第一次将一男一女同框, 雪地红梅的背景之下渐行渐远的一对男女, 红衣绝艳, 白衣蹁跹。红梅凋零了一地碎红,只剩下焦骨般的残枝, 不屈不挠地面迎风雪。 “扶苏江郎才尽, 也要流于世俗了。” 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然而却没有人去在意, 更多人只是叹息着“不遭人嫉是庸才”,随后平静地翻开了书。 乍一眼看过去这似乎是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凄美、温馨, 快意江湖。一身红衣的女子挥舞着大漠的刀法, 容颜娇美恍若锦绣繁花, 笑起来时却是天高静远, 一派宁静清雅。染着风雪凉意的白衣男子是远离红尘独步碧落的剑仙,他拔剑苍穹碎,一剑动九天, 却又会那样温柔地伸出自己持剑的双手,轻抚被烈焰烧灼成一片焦骨模样的朱砂红梅。 当这两人相遇,分明是存了温意的寒冰撞上了冰凉的火焰,汲取彼此的温意,伸出手的瞬间,刹那却已成了永远。 不曾习武的闺阁女子会憧憬着两人的相思,文人墨客会对两人的离经易道而吵得不可开交,唯有习武之人,惊出了满额的汗水。 书中的江湖,是一个畸形而扭曲的江湖——人们追求着“法”的极致,追求精妙绝伦的剑招,追求着世所罕有的武功秘籍,为了将“法”发挥到极致,甚至不惜为此丢掉道义与良心,争得头破血流。原本,这在大部分的江湖人看来,是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的,为了一本武功秘籍而屠杀别家满门之事在江湖上时有发生,恩怨情仇,弱rou强食,就是江湖的主旨,并无所谓的对错是非之分。 但是在这个畸形可怕的江湖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不为常理所缚,一个看透了世事,无垢无尘。 顾雪霁的剑不是“剑法”,而是“剑道”,他拔剑、出鞘,哪怕是最简单直白的一招,也足以惊艳整个江湖;董红梅的刀,之所以在这个江湖上成为异类,正是因为她刀法好似狂风,毫无章法。但是这两人却是江湖里绝顶的强者,哪怕不为世人所容,他们却仍然携手与共。扶苏这般书写故事,本是会引发不少武林人的不满的,毕竟一著书人不懂武功与否,却这般班门弄斧,岂非贻笑大方? 是以真正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些习武之人看着书中的话语,却发现穷尽自己的言辞,也无力去反驳。 “世人常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却少有人知,快的极致是慢,慢的尽头是快,只是到了慢的尽头,快的境界便已是全然不同。” “拔剑是为己身,铸剑是为问心,铸剑炉前面对熊熊烈焰,拷问的是自己的一生,捶打的是剑客的初心不悔。” “你拔刀,舞出的是前人的心血,我拔刀,割开的却是大漠变化莫测的狂风,这就是区别。” 这些话语的含义虽然玄而又玄,但是在武学之道上略有成就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还真的就是这样的道理。如果一开始还有人觉得这样的言论过于荒谬,那么当慈航静斋、少林寺、武当派这样的武道魁首都突然对扶苏产生兴趣之后,一切的争执都归于了平静。 寻常人家吵得沸沸扬扬,江湖上却异样的沉寂,唯有一种强自压抑的兴奋,发酵膨胀却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