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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兄弟几个,都不在这间屋子里,放开了说也不怕叫人听了去。 说着说着,便有人“咦”了声,说起一件奇怪的事来。 “虽说那几个都才刚来没几日,可那个玉寅都被安置去太字辈的好院子住了,也不见夫人召了人值夜,这到底是得了夫人欢心不曾?” 疑问在众人心间滋生着,却没有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夜色渐浓,月上梢头。 桌上的茶凉了,屋子里的说话声也淡了。 二房木犀苑里,气氛却才刚刚热了起来。 若生在上房陪着连二爷用了晚饭才回的自己的院子,进门后便让绿蕉去取了名册来。木犀苑里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往常若生不管事,下头的人都被纵得不成样子,红樱也没少耀武扬威,真要细细讲究起来,根本就是一团乱。 册子到了手里,若生翻了两页仔细看了,名字有几个倒还有些印象,可想要同人对上号,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究竟哪个是哪个。 皱着眉想了片刻,她合上册子叹了口气。 管家这事上,有没有天份她不知,但她前世没有用心学过,可算得上是一窍不通,而今也照旧什么都不懂。 连家还好好的时候,她没在上头花过心思。连家倒了后,她连想要花心思去学的机会也无,以至于眼下看着名册有心无力,不知从何整顿起。感慨着,她便想起了朱氏来,至少如今她重新有了机会。 只要肯花工夫去学,总会学会的。 这样想着,若生蹙着的眉头就舒展了开去。 她重新翻开了册子,先将上头的人过了一遍。 看到一半,绿蕉从外头进来,禀道:“姑娘,红樱回来了。” “是吗?”她神色如常,镇定自若地将名册合上搁在一旁,说道,“让她进来说话。” 红樱能说会道,惯会同人打交道,娘老子就是连家的家生子,祖辈们就跟着连家过活,从运河边上一直跟到了运河尽头的京都,在府里的人脉,远不是绿蕉这样的能比。故而让她去打听消息,只要真下了力气的,这会也的确该有回话了。 绿蕉应了“是”,转身去将人放了进来。 若生同白日里一样,吩咐绿蕉搬了条绣凳来让红樱坐下,这才徐徐问道:“怎么样了?” “奴婢只打听到了一点零碎。”红樱轻声说着,嘴边却挂上了笑。 若生看得分明,也不揭穿她,只道:“哦?都有什么?” “人是夫人从晋州带回来的。” 若生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点头:“我知道。” 红樱抿着嘴笑,继续说:“听说新来的那几个,都是林家的家奴。” “哪个林家?”若生挑起一道眉,低声问道。 红樱笑的得意,“就是四太太的娘家。” 若生闻言,蓦地一怔,有些神思恍惚起来。红樱没注意,还在说:“不过倒也不是本家的,是林家在晋州别院里的人。” 第014章 往事 “奴婢听说那别院里旁的没有,偏就养了这么几个人……”话匣子一开,红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一会工夫便从林家的晋州别院说到了四太太林氏身上去,再一会便又攀扯上了四房。 若生点点头,神色如常地听着,似乎十分专注,可其实心思早已飞去了旁的地方。 连家在她爹这辈,拢共只得一个姑娘并四个小子。这里头,只有三叔则远是姨娘所出,其余几位皆是若生的祖母十月怀胎生下的。但五个孩子里,跟着他们长大的,真计较起来却只有云甄夫人一个。祖父母去世时,她爹跟几位叔伯都还年幼,为人处事尚且懵懂,更不消说支撑门庭了。姑姑身为长女,只得先行接下重担。 然而她一面忙着接手连家祖业,一面又要分心来教导弱弟,着实不易。 连三爷跟连四爷当时年岁更小,泰半时间都是跟着乳母长大的,同她不至生疏,却远谈不上亲近。 不过几位兄弟的感情,倒一直不错。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又小时便失去了父母,自然互相依赖得紧。便是若生她爹如今没半点大人模样,底下几个小的也都拿他当哥哥敬着,见了面“二哥,二哥”地喊,从没有胡来的时候。 若生也记得很清楚,同她爹走得最近的,是四叔连则宁。 四叔是连家的老幺,小她爹不过三岁,生得一张笑面孔,又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人,十分讨人喜欢。若生前世便极为喜欢这位四叔,每每瞧见四叔家的五meimei扬着脑袋笑言我爹今儿在殿前得了皇上的赞赏,又或是我爹说明儿个要带我去游船……她便艳羡得很。 游船也好,放风筝也罢,她都无所谓,但随着年岁渐长她就愈发觉得这才是父女相处之道。 不像二房,她是一天天长大了,她爹却还是一团孩子气。 所以她便总往四房去,借口寻了五meimei玩,却只为顺带着得四叔一句夸赞,似乎这样五meimei的日子她也就能过得了。 真真是个傻子…… 回忆着那些原本早该湮没在岁月长河中的往事,若生嗤笑了声。 红樱却正说到畅快处,突然听到她嗤笑,不由哑了声,踟蹰问道:“姑娘……可是奴婢有哪说的不对?” 若生垂眸,轻笑着,道:“我让你打听四房的事了吗?” 红樱一怔。 “你还真是没有半点分寸了。”少女的神色陡然间变得不可捉摸,浓密纤长的眼睫像把小扇子,在她眼下落下了一片阴影。 红樱看着,心剧烈跳动起来。 “怦怦——怦怦怦——” 寂寂夜幕下,她的心跳声万分响亮。 她小声辩驳:“奴婢并没有刻意打听四房的事。” 姿势闲适慵懒地坐在那听她说话的少女,却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上翘,并不言语。一双杏眼,明澈干净,却似深不见底。只看一眼,人就好像要生生陷进去。 被这样的眼神望着,红樱的呼吸声渐渐重了起来。 四周极安静,她不敢再开口申辩。 若生也不开口。 红樱的脑袋便慢慢低了下去,坐在绣凳上的身子跟着瑟缩了下。 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