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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咸一僵,躲去苏彧身边,小声问:“元宝真是猫?” “从这么点大的小奶猫开始,就养在我边上,你说是不是猫?”苏彧抬手比划了下,“重阳谷里野猫多,若不是它生得最丑,我也不会留下它。” 贺咸无力扶额,道:“平日里哪家哪个给你下帖子,你都不应,好容易应了一回还带上了元宝。”微微一顿,他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五哥,元宝害得人家姑娘差点失足跌进池子里,你怎么能抱了猫扭头就走,好歹也赔个礼先呀。” “我没赔礼吗?”苏彧蹙眉看向他。 贺咸语塞,狐疑道:“有吗?” 白袍少年神色自若,缓步上前,一面道:“我方才说了叨扰,不算赔礼?” “这,这勉……勉勉强强也算吧……”贺咸被他一脸认真之色生生震慑住,圆圆的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喵呜。”元宝困在苏彧怀里,肥肥的rou爪挠着他的衣襟,像是赞同似的也小声附和着叫了声。 苏彧就闲闲道:“那池子的水深不过她人高,即便是真跌进去了,胡乱扒拉两下也淹不死,何况边上还立着丫鬟。”像沁园里的这种锦鲤池,养了鱼只为观赏,水一般不会太深。且他方才立在池边看了一眼,见水面边缘处垒着的砖石整整齐齐,往下略一推算便知水深,是以并不担忧。 可这话落在贺咸耳中,就成了晴天霹雳。 他怔怔道:“五哥,事不能这么算。” “那怎么算?”苏彧正色问道。 贺咸支吾着,一时竟也想不出话来驳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往前走,内心哀嚎着切不能再放任他这般下去,一定不能辜负苏家伯母的拜托,必要好好教导五哥人情世故! 苏家世代从武,都是粗人,书看得懂读得通便是,完全不需精于此道。 可老幺苏彧不过四岁,就已将苏将军书房里的藏书给啃了个大半。 旁人家这般岁数的孩子,只怕是字也认不全几个,未开蒙的更是不在少数。 于是,苏家人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家中最小的这个孩子,竟是朵奇葩…… 所以,苏彧五岁那一年,就被父兄带着去了重阳谷,拜于重阳老人门下,成了重阳老人几十年来的第二个关门弟子。 重阳谷里只有老头子跟他两个人,日日埋头勤学。等到他从谷里出来,天文地理、奇门遁甲、琴棋书画诗酒花是样样都精了,可旁的,皆越活越回去。他五岁入谷,一呆就是近九年的时光,每年只过年时节才被父兄接了回家小聚,见过的人简直屈指可数,也莫怪他不爱同人打交道。 贺家同苏家是故交,贺咸跟他年岁相仿,那几年又走得近些,这才同他熟了起来。 除他之外,苏彧分明连半个友人也无。 贺咸在心底里唉声叹气,望着苏彧颀长挺拔的背影无奈加快了步子紧跟了过去。 午后清风徐徐,吹得林间枝叶飒飒。 贺咸没话找话:“五哥,虽说现下众人聚在一起便总是吃吃喝喝吟诗作对,高兴了便又唱又跳,可你方才若是推拒,他们定也不好继续强求,你怎么不推?”按照他的脾气,合该冷冰冰抛出一句“无趣”才是…… 贺咸好奇得紧,凑得愈发近了些。 元宝就伸着爪子要挠他。 苏彧也不管,放任一人一猫各自顶着圆乎乎的脸庞对峙着。 过了会,他才道:“你没认出方才那是什么舞?” “像是傩舞,又不像。”贺咸不敢肯定,一面避开元宝的肥爪,一面试探着道。 苏彧微微颔首,而后淡然道:“原是前朝盛行的舞,后被师父编改过,这才有了今日这模样。”言罢,他忽问,“你可知这舞是作何用的?” 贺咸一愣:“……驱邪。” 苏彧几不可见地弯了弯嘴角,“底下一群牛鬼蛇神,正合适。” “……”贺咸嘴角抽抽,“五哥,你连我也一块骂进去了!” I ) 第030章 声音 苏彧脚下步伐不停,不一会便渐渐行远,这才背对着贺咸遥遥道:“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不接话,贺咸也没法子,只得自认倒霉,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后匆匆迈开了腿。 “五哥,”可脚步没多久就慢慢变得沉重起来,贺咸双手扶着后腰,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忍不住哀嚎道,“你倒是走得慢一些……”他自幼不爱多动,平日也只知看书,不像苏彧一边跟着重阳先生学东西,一面也学拳脚骑射等。又因父兄皆是武将,他虽不曾进过军营,却也是不逞多让。 所以苏彧的脚步一快,他便追得有些吃力起来。 幸灾乐祸的元宝则趴在那探头探脑地从苏彧手臂外侧朝他看来,龇牙咧嘴打个哈欠,“喵喵”乱叫。 贺咸撇嘴,有气无力地道:“大人不见小人怪,我不会搭理你的……” 言罢,元宝突然眯着眼发出了声像嗤笑一般的声音来。随即,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手就落在了它脸上,一下就给捂得严严实实拖了回去。苏彧屈指叩了下它的脑袋,口中未曾言语,脚下步子却徐徐放慢了些,等到贺咸跟上才又大步迈开。 不多时,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就消失在了林间。 锦鲤池畔的若生这时才站起身来,将身上被元宝弄得微皱的衣裳细细捋平。 鱼食浮于水面,引得池子里鱼群跃动,争先恐后之下水花四溅。绿蕉俯身看了一眼后禁不住嘀咕起来:“方才那猫可是想吃这池子里的鱼?” 那么胖的猫,必然是好吃的。 若生不由失笑。不过那只叫元宝的猫想不想吃,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倒是想吃的。 鲤鱼做得好也不错,但鱼里头她最喜欢的还是刀鱼。用极锋利的薄刃将鱼切片,再用细小的钳子一点点将鱼刺拔去,后以甜的蜜酒酿和清酱腌渍一番,放入盘中,用平素蒸鱼的法子上笼屉蒸熟便可,但味道却远比旁的更鲜妙绝伦。 她记得她爹也喜欢这道菜。 父女俩前世关系淡薄,鲜少聚在一道用饭,但他们的口味却甚是接近。 到底是父女俩,她还是颇像他的。 若生笑着看向